尉迟嫣眼眸一转,微微侧目看向李梵,一个眼神示意。
他像是察觉到李濯话里还有别的意思,立马追问,“三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不同?”
李濯霎时面露为难,眼里带着沉痛,缓缓开口道:“今日,我进宫早些,听见了父皇与旁人议事。他们说,你舅舅,西大营统帅于新年伊始时遇刺,下落不明。”
“什么?!”
李梵霎时面上就失了血色,身子微微颤抖着,尉迟嫣赶忙扶住他。他深吸一口气,嗓音沙哑说:“我月前传信,他们……舅舅传信给我,说他一切安好。三哥,你告诉我,你还听到了什么?我舅舅可还安好?”
李濯有些不忍,紧皱眉头,却不敢看他,出声沉痛道:“许统帅不幸遇害,是被几个关外的乞儿发现的尸首。霍小世子听闻噩耗,便终日闭门不出,时时能听见他的哭声不止。”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吓得李梵脚下一软,尉迟嫣都扶不住。还是有一旁的景琯帮衬搭把手,堪堪将他扶住。
“那回信……”
如此,才听闻他声哽咽,声不成调,红了眼眶,却是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
李濯继续戳他心,“那统统都是霍小世子亲笔。父皇想到将你派去榆州处理水患,也是因此事,不再对你抱有希望。所幸,此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让你去榆州也是为你好。四弟,许统帅的事情,你……节哀顺变吧。”
“怎会如此……”
李梵字字咬牙切齿,终于是没能撑过这样的惊天噩耗。在心中极度悲伤之后,遏制不住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阿巳!!!”
第 78 章
太子册封大典在正午时分, 按礼所有臣子都需前往观礼。
奈何李濯和李梵像两块透明的背景板,他们到没到观礼,根本无人在意。
李梵晕了半个时辰后, 被景琯采取非常规手段强制唤醒。
此刻, 他正平躺着, 双目无神地看着床顶, 眼睛一眨不眨,仿若一具浮了淡淡尸斑的尸体。
景琯斜眼看他醒了, 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见他出来,李濯与尉迟嫣即刻围在门口堵他,话还没问出口,就听景琯说:“人没事,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躺一会儿就好了。”
李濯关切道:“长平, 他有说什么吗?”
景琯摇摇头, 也是斜眼看他,“他应该暂且不想见你, 让嫣儿一人进去同他说说话就行了。”
“那他可还好?”
景琯神色凝重,“许是被你的话刺激的不轻,这会儿还在恍惚。嫣儿与他能聊上话,你再进去刺激一下,他怕是……”
之后的话, 可想而知,不是什么好结果。
尉迟嫣眉眼间尽是担忧, 待李濯问完,她立即问:“景师傅, 那我能进去了吗?”
景琯点点头,微微侧开身,供她进入。
身后的二人被略过,就此作罢。尉迟嫣实在不想在李濯面前露出端倪。
所幸,景师傅相当给力,在她进入之后,就推搡着将李濯带离这处供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李梵刚刚演得太真,有些吓着她了。
这会儿脚步轻轻走到他榻边坐下,微微俯身去看他,小声问:“阿巳?”
“嗯。”
尉迟嫣:“还好吗?”
“呃……还好。”李梵当即换了一副神情,这会儿还能笑出来,想来是没有太入戏。
“刚刚着实给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害得我……”
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她一下就噤了声。
李梵轻笑,“你如今也算是体会了我当时见你吐血,心高悬起的害怕了。嫣儿,我们扯平了。”
尉迟嫣:“……”
幼稚!
“若是我不知道舅舅的下落,说不定就真的被他唬住了。”他盯着床顶,幽幽道:“嫣儿,你说,万一小舅舅真的出了事,我会是个什么死法?”
“五马分尸。”
他又问:“那你会替我收尸吗?”
“我都得陪你一块儿死。”
他失笑,“就是说说而已。”
尉迟嫣:“……”
尉迟嫣深吸一口气,“阿巳,我们今晚就离开京都,去往陇南吧。在宫宴上,若是能偶遇袁大人的话,就和他说一声,让人在北城门留个门,供我们出京都。”
“怎么突然就想着今夜离开?”
尉迟嫣蹙眉,“二殿下能知道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到了丞相的耳朵里。现在大家都以为西大营掌帅印者是长公主殿下。细细一想,长公主到底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至于二皇子和三皇子,她应当是瞧不上眼的。当年的事情,我有些耳闻,长公主嫉恶如仇,亲皇兄为了皇位毒杀亲娘,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舅舅出事,娘亲定然是会乱了阵脚,叫她发现。待娘亲将事情全盘托出,你依旧能稳坐这个皇子之位,陛下依旧会器重你。派你去榆州治理水患是假,试探长公主态度才是真!”
“此事,我没想这么多。”李梵思忖片刻,肃穆道:“既然如此,那娘亲生还一事,必然会有有心人捅出来。”
她突然笑道:“那万一,这个人是娘亲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