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们以为景琯已死。唯一能拉拢靠近王爷的筹码,就只有夫人和你了。”虞嬷嬷说:“你若不想你娘遇害,尧州回不得。但必须让京都所有权臣都知道,你们回了尧州。此去,必然有风险,但需得让人打消怀疑。姝姑娘,你该做个抉择。是你亲自去,还是让亓儿代你去?”
尉迟姝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困惑不解道:“这二者有何分别吗?”
“你亲自去,那我便以命相送,助你平安回到虞家。若是京都传出任何有关夫人遇害的消息,你都不能出陇南的地界。不可以打破陇南和京都维持已久的表面和平,这是双方默认的规矩。”
虞嬷嬷神情凝重,继续说:“若是让亓儿代替你去的话,你听到有关我二人遇险的消息,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宫宴一事不成,加之各方以为景琯已死,你必然是下一个刺杀的目标。
不管是谁派出的杀手,只要杀了你,再行嫁祸,陇南王倾向谁,自然不必多说。失了景琯这个显眼的拉拢目标,你与夫人也没有多大的利用价值了。最后的结果,不过是王爷不蹚这趟浑水,任凭京都的权贵争个你死我活。”
“……可,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娘和我?”尉迟姝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情的走向。
“其目的就是逼王爷参与造反一事,最好让他兵败,然后瓜分陇南,收入囊中。”景琯蓦然出声,“他们深知主子重情重义,爱民如子,是万万看不得陇南的百姓受苦受难。另外,异姓王权利过大,威胁皇权至上,也足够他们担惊受怕。论瓜分地界,增重赋税,平西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平心而论,我们在他人眼中,都是可以随时为了他人权势而献身的棋子,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虞嬷嬷抬眸看她,眼神锐利,继续说:“尉迟鹄娶夫人,就是这盘棋局的第一步,削弱王侯的地位与权势。”
尉迟姝面露震惊,愕然不已。
亓儿见她被震惊的久久不能开口说话,掷地有声道:“小姐,就当是给一个恩典,让我去吧。”
“亓儿……此事太过凶险,你又如何能活下去?”
亓儿摇了摇头,目光诚挚地看着尉迟姝,眸子里满是感激的意味,“夫人和小姐的大恩大德,亓儿无以为报。今日有幸能为小姐分忧,心中自然万分欣喜。”
沛儿很有眼力劲儿,听着话聊到这份上,担心她俩还要说什么,立马去马车后边拿了一顶帷帽,两件披风。
不等尉迟姝反对出声,立马就将帷帽反手扣在亓儿的头上,递出手上的披风。
亓儿为了避免她为难,抬手接过之后,抖了抖就往自己身上披,然后转身对虞嬷嬷说:“嬷嬷,我们走吧。”
态度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像是要去赴死的人。
虞嬷嬷不再多言,从景琯手里接过一匹不知从何处牵来的马儿的缰绳。
“前辈,保重。”
虞嬷嬷回他,“有劳。”
她随即翻身上马,拉上亓儿坐在自己身后,留了顷刻的时间,让亓儿同尉迟姝道别。
亓儿单手掀开帷帽的绢布,俯看尉迟姝,道:“小姐,保重。”
“……”尉迟姝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说出口的也不过一句,“一路平安。”
虞嬷嬷点头,猛地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目送二人踏入无边的夜幕之中,尉迟姝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转身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情绪大放大收,尉迟嫣看了不禁心中唏嘘。
意志坚强,好魄力!
景琯却不赞同立刻离开,他警惕地瞧了眼四周再次陷入无边的死寂,冷声说:“等楼樯过来。”
“好!”
尉迟姝没见过刺杀,头一遭碰上,自然就打算听内行人的,说啥信啥。
稍等片刻之后,李梵领着四人归来,其他四人笑嘻嘻的,就他一人瞧着脸色有些凝重。
尉迟嫣没问李梵,见其他人笑得开心,好奇问道:“笑得这么开心,你们捡着钱了?”
楼樯耿直,“没有啊,见了熟人,忍不住多聊两句。要继续赶路了吗?”
尉迟嫣点点头,“你和景师兄护送我长姐去京郊的寺庙,最好半路把马车弃了。”
“这事我熟悉,还请姑娘放心。”
“去了之后,就不用赶去榆州找我们了,护住长姐与虞氏即可。”尉迟嫣语重心长道:“只管听我师傅和景师兄的话就成,其他一概不用管。”
“得令!”
楼樯快步过去,跳上马车,打马走到尉迟姝跟前,等她和景琯上车。
期间,楼樯还与沛儿和房阿娘搭了两句话,“阿娘,沛儿妹妹,等这事儿了了,我也要加一个。”
沛儿茫然,“加什么?”
“认娘,认妹妹啊!”
房阿娘蹙眉不解,“啊?”
“行了,该走了。”景琯忍不住催促道。
楼樯应了两声,笑道:“你们记得等我回来啊。”
说罢,他挥鞭打马离开,再次进入这无边的黑幕之中。
二人百思不得其解,眼见着青龙乐颠颠用衣服搂着一小包东西回来,立即快步上前围住他。
“你又去胡说八道什么了?”沛儿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