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嫣作画讲究一个通俗易懂,几笔画成之后,配上小楷标注解说,然后将那页纸撕下来递给陈县令。
“陈大人,条件有限,暂且只能画个粗略。您看看,有何处不懂得,我详细与您说说。”
陈县令忙双手接过,态度虔诚,一寸一寸细细看了起来。
虽说画工粗略,但是详略得当,该有的介绍,差不多都有。
他端详一阵之后,满脸欣喜地抬头看尉迟嫣,笑得合不拢嘴,“嫣姑娘此法甚好,甚好啊!哈哈哈……”
“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请人动工,早早解了这水患,避免百姓再遭苦难。”陈县令说着,突然眼中又冒出了些许期待,“明日,嫣姑娘可否随下官一同前来,再详细指点一二修筑的师傅和士兵们?另外,修筑堤坝的图纸?加上水渠挖掘?”
“不着急,等河堤修建完毕之后,再筑堤坝也不迟。”李梵怕尉迟嫣为难,也担心她忙起这些事情,一时就忘了照顾好自己。
遂,他又委婉道:“瞧着这天阴沉沉的,恐怕雨一时停不下来。冒雨修建也是冒险,不如等天稍稍放了晴之后,再动工吧。虽是心急,但确保士兵和百姓的安全才是首要。”
“对对对,殿下说的在理。”陈县令忙道:“我一高兴,就忘了。”
“对了,对岸的百姓可有伤亡?”
陈县令脸上的阴霾终于是一扫而空,笑道:“发现的及时,对岸也并未出现伤亡,只是如今洪水阻断。对岸的百姓是受隔壁城县令接济,虽说无伤大雅,但我总归还是觉得不大好意思的。不过,我已经派人绕远路去接百姓过来了。”
李梵扭头望了望,摇头道:“不妥,绕路需要跋山涉水,路上蛇虫鼠蚁泛滥,避免伤亡,就近渡河。”
“……啊?”
陈县令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愕然在那儿,问:“殿下,您说什么?”
“就近渡河。”李梵重复道。
“这,这怎么就近渡河?河水湍急,一不小心就会被卷进河底暗流,不慎溺亡……”
尉迟嫣笑,“殿下的意思是接通两岸,拉起悬索,就近渡河。”
“好,我立即安排人去准备铁索,殿下稍等我一刻钟。”
李梵点点头,“辛苦。”
陈县令倒是连话都没听完,赶紧将图纸塞进怀里,然后疾步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几次脚滑险些跌落泥潭,都在最后稳住下盘,再次疾步跑走。
“倒是尽职尽责,就是性子太过急躁了。”房阿娘浅浅点评一下,转瞬一笑而过,“有这样的父母官,百姓的心也能安定一些。”
“那是自然。”玄武又开始侃侃而谈,自信道:“陇南王虽是恶名在外,但总归是陇南地界所有百姓心目中最好的统治者。若是王爷有谋朝篡位的决心,只怕百姓各个都能拿着武器上。”
尉迟嫣心中很是好奇,“怎么感觉,你对这位陇南王很是崇拜,你见过他?”
“那是自然。”他又开始侃侃而谈,笑道:“我早年和白虎一同进过陇南王府做密探,王爷和王妃才不是京都权贵口中的恶人。他们爱民如子,凡事以百姓为先,哪地出了事情,都是王爷与王妃亲自出马平定。如今陇南日渐壮大,才叫京都的人都害怕了起来,想尽办法要剿灭了王爷的威风,剥夺他的地位与权势。”
被连带扯上的白虎无语至极,看样子是只想当个背景板的,奈何玄武喜欢点他。
他遂放弃了抵抗,颔首道:“我和玄武暗中调查过,谣言出处,就是京都。仔细查找一番便能知道,谣言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李梵:“你俩,是怎么回到绣衣的?”
“时下,正逢东定侯府与陇南王府结亲,王爷本是想去看看侯府世子,却遗憾而归。”白虎顿了顿,继续道:“在返回陇南的途中,王爷突然发现王妃就是那位缺席婚宴的世子,见王妃口不能言。当即带着我和玄武以及接亲队伍里的三两侍卫,连夜潜回京都,闯入皇宫,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了陛下的寝殿内,蹲在他床头,看他睡觉。”
尉迟嫣:“……”
李梵:“……”
“那件事情不大光彩,但是王爷将送去东定侯府的聘礼尽数讨要了回来,也算是没有亏本。加上与王妃日久生情,王爷自然也是心中有意的。后来,王妃病故,王爷指派我二人潜入京都,混入绣衣之列,随时获取战时情报。”
李梵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嫣惊愕半晌后,蹙眉不解道:“你们也兴玩谍中谍?”
“啊?”
“何为谍中谍?”白虎谨慎一问。
尉迟嫣抬手比划了两下,指着他二人说:“就你俩来回跳转,双面暗探。”
玄武摆摆手,“那没事,我们后来得统领允许,将此事悉数告诉了王爷。王爷让我俩好好在京都待着,没事别乱跑。”
尉迟嫣:“……”
这俩好赖话听不懂啊?
嘶,此次带他俩来,真是失策,今夜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吧?
“陇南王的意思是要你二人别再踏足陇南地界,否则他不介意替天行道。”
李梵倒是直接,不过直说显得有些杀人诛心了。
但是尉迟嫣管不了他,任他自由发挥,继续说:“你俩怎么好赖话都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