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进宫也是腹背受敌。”
尉迟嫣借用他的话来反驳他,郑重道:“他如今定然是想知道你是何态度,认定我自小怕他,必然会听他的。阿巳,我尚且还有一条生路,你已经没有了。”
李梵默然。
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阿巳,若是陛下要你手持国玺辅佐七皇子。那你便在国玺到手之后,告诉他真相也无妨,他到底是要死的。做个明白鬼,也不枉他苦心孤诣这么些年。”
“……嫣儿,我就此放手一搏。”李梵蓦地抬眸,定定地望着她,浅笑道:“若你见动向不对,立即离开京都。”
“为什么……”
“就像你说的,这是皇权斗争,不该留有后世之人引申的机会。”
他失笑,“我可能不想听见日后有人说什么,得嫣夫人者,得天下。嫣儿,你是我夫人,我希望你安好。”
尉迟嫣看着他,心乱如麻。半晌,她才颔首道好。
二人静坐着,对望片刻之后,青龙快步跨进前厅,忙道:“殿下,宫里宣旨的人来了!”
第 103 章
“殿下, 陛下口谕,请四殿下李梵即刻进宫觐见。”
前来宣旨的宫人,两手空空, 只是来传了一声口谕, 就迫不及待要将人请去宫里。
“四殿下, 请吧。”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面目有些不善。
尉迟嫣担心轻拽着李梵的衣袖,待他扭头看来之时, 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李梵不要答应。
李梵浅笑,顺着衣袖捞过她的手轻握在手中,“我很快就回来,别担心。”
“阿巳……”她踌躇了一会儿,挨着他小声说:“父亲在醉云楼摆宴,我去那儿等你。你……你能不能申时初来接我?”
李梵正要点头答应, 那没眼力见的宫人笑道:“嫣夫人可真爱说笑, 主君说的可都是大事,商议到几时, 哪有定论。嫣夫人可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坏了规矩啊。”
尉迟嫣看了他一眼,垂首缩到李梵身后,倔强地小声说:“你就得申时初来接我。”
“欸,嫣夫人……”
李梵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话, 轻轻将尉迟嫣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笑着应答。
“放心, 我定然申时初去接你。”他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收敛了些笑容, “想吃什么,就多吃一些。三哥说晚上还有接风宴,宴会人多,你必然不大习惯,就……”
“殿下。”宫人不耐烦等二人说两句体己话,就出言打断,“时候不早了,该走了。”
李梵脸上的笑意终究全无,眸子里有些别的意思,回头去看他,言语依旧是恭敬,道:“有劳大人了。”
宫人冷笑,当即抬手,“殿下,请吧。”
再留不下人了,尉迟嫣只得放开李梵的手,任他们将他带走。
望着那缓缓驶远的车辇,尉迟嫣一改面上的忧虑,眸色莫名,说:“统领前辈,有什么要转达给我的话吗?”
“那位大人已经启程从边关赶回来了。”青龙微微颔首,小声说:“统领说,四月初左右能进京。”
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望了望天,万里乌云密布,不见一丝暖阳乍现。
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姑娘,这是羽林卫的虎符。”玄武说着,将手里的虎符递出去,垂眸等候尉迟嫣的动作。
尉迟嫣也是不客气,敛眸抬手接过之后,捏着虎符问:“这虎符有什么用吗?”
“今夜兵变,尉迟鹄有大用。”他说。
尉迟嫣满不在乎,轻嗤一声,将虎符又放回他手中。
玄武不解,“姑娘……”
她不言语,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一模一样的虎符,轻举在二人面前晃了晃,嘴角微微上扬。
“羽林卫虎符?!”青龙惊诧出声。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尉迟嫣长呼出一口浊气,笑道:“你们当真以为,我的消息没有你们绣衣使的灵通?这未免,有些过于小瞧陇南暗探的本事了吧。”
“姑娘是何时开始关注京都的消息?”
“陇南王临走的那一夜。”尉迟嫣将虎符轻捏在掌中,回头看二人,戏谑道:“你们当真以为,他给我留了那么多陇南暗探真就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危?”
玄武:“难道不是?”
“榆州城是他的地盘,哪个京都的刺头想不开要去他的地盘上挑衅,不知死活?”
她咧嘴一笑,“他给我留那么多暗探,其实就是方便给我传递京都的消息。你们跟在阿巳身边,任我差遣,倒也有些不合规矩,最重要的是我信不过你们。陇南王留下大半暗探供我差遣,早已将京都的形势打探个七七八八。李梵,他个没苦硬吃的夯货,要真打算将真虎符交给尉迟鹄,那我不如踹了他,自立为王。”
玄武乍一听,紧蹙着眉头看她,似是不赞同她的粗鲁,“姑娘,殿下到底是担心您的安危,您不能将殿下好心当了驴肝肺啊。”
“关心则乱。”
尉迟嫣拧眉,不悦道:“他何时不担心我?若是我此番要去面对丞相,他担心倒也不算多余。可我如今要去见的人是尉迟鹄,为保全我,将虎符交出去,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半条命舍弃了。李长平他真当我是一无是处的蠢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