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咽下了后面的话,感觉周围温度又高了一点。
霍以辞看他怔了一下的模样,不禁又凑过来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你饿不饿?要出来吃早饭么?还是我给你端进来。”
奚迟立即坐了起来,目光扫到他放在床头的画纸,随口问道:“你刚才在画画吗?”
霍以辞点头,把那张画拿起来递了过去。
奚迟看向画,目光一顿,这画的明显是自己。
画面像被微弱的晨曦蒙上了一层纱,他眼睫紧闭,正在熟睡,而布偶猫紧靠他蹲着,低头凑近他的侧脸,好像要偷偷亲他一下似的。
他家没有专业的工具,霍以辞用的就是最普通的打印纸和铅笔,却生动到让人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里被温暖美好的情绪充盈着。
当场看主角是自己的画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他看了几秒就递还回去,评价道:“奶糖画得很可爱。”
霍以辞轻笑着说:“奶糖她觉得你更可爱。”
奚迟默默挪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洗漱收拾完出来,他看到霍以辞已经放好了一桌早饭,都是比较清淡的,配色尤其令人赏心悦目。
他坐下时禁不住想,霍闻泽分裂出的这些人格,精力是不是分开计算的?
他认为自己精神算很好的了,做实验到深夜,第二天仍然能保持与平时无异的工作状态,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会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看见他搅着粥,露出了一丝忧虑的神色,霍以辞关切道:“在想什么?”
他只能说:“是实验室的事,对了,你和闻泽说上话了么?”
霍以辞眸光微微一亮,点头道:“嗯,昨天在你父亲和陈医生的帮助下,我们终于聊了一会儿,他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
奚迟也为他们感到开心,弯起了嘴角。
“我也了解了他这些年的处境,很不容易,而我这个本是做哥哥的,却随心所欲地活着,什么也不知道。”霍以辞脸上闪过一抹歉疚,“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霍闻泽去看你画展的时候,肯定很庆幸没把你牵扯进来,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反过来保护家人了。”奚迟笃定地说。
“说得一模一样,”霍以辞眼神里掺了点无奈的意味,“你真的很了解他。”
奚迟察觉出了一丝隐约的醋味,又听霍以辞笑道:“让我觉得更要努力了,别的方面不提,在你这我不想输给他太多。”
要出门的时候,奶糖跑过来不舍地绕着他们转,蹭完霍以辞又来蹭他的腿,缠着不让他们走。
霍以辞弯腰把猫从他裤脚上扒下来,抱起来哄道:“好了,很快就回来。”
他又掂了两下奶糖,对奚迟说:“她好像重了点,看来是跟着你很幸福,辛苦你最近这么忙还要费心照顾她了。”
奶糖喵了一声,像是在对说自己变胖的话表示抗议。
奚迟揉了揉小猫咪圆圆的脑袋,眼睛微弯:“她很乖,没添麻烦,反而让人心情好了很多。”
奶糖满意地用耳朵拱着他的手心,眯起了眼睛。
霍以辞眼里漾起温煦的光,低下头先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才转而亲了亲布偶猫的小脑袋,感慨道:“这样下去,我也舍不得出门了。”
等到了陈枫那里,奚迟专门把陈枫叫到了一边,问:“他这种人格切换有点混乱的状态,一般要多久能好?”
“我也说不准,但你男朋友配合得这么积极,应该最多几天吧。”陈枫回答。
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陈主任不解,给他鼓劲道:“怎么感觉你这个家属第二天就累了,他这样最多不就是吃吃醋嘛,还是吃自己的醋,哄一哄就好啦。”
奚迟眼角抽了抽,没法跟他说,这不是哄不哄的问题。
过了几天,他忍不住问陈枫:“他……能住院治疗吗?”
陈枫睁圆了眼睛:“不至于吧,他不需要住院,熟悉的环境可以让病人心情放松,更有利于治疗。”
奚迟又把高领毛衣的领口往上扯了扯,在心里无奈地说,关键是他一点也不放松。
又过了几天,他挺着酸痛的腰,问陈枫:“他吃点安眠药的话,会不会影响疗效?”
陈枫眼睛瞪得更圆了:“你们这就感情破裂了,果然是久病床前无……”
也许是床这个关键词突然触发了陈主任的理解,他干咳了两声,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道:“咱之前的室友小孙不是中医专业的么,要不你去找他咨询咨询。”
奚迟表情凝滞在脸上:“不用了。”
过了快半个月,他终于感觉霍闻泽的人格开始趋于稳定了,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霍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奚迟跟陈枫讨论了这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因为他执着的事解决了,缺乏出现的动力?”
“我觉得不是,”陈枫表情认真的摇头,“我们不止一次尝试了催眠分析的疗法,都没有把他引出来,感觉更像是被暂时封闭起来了。”
奚迟眉心微蹙地望着他。
“根据其他人格共同构建的意象,那片空地就相当于大脑中的意识,而各个人格房屋的状态,代表他们精神的活跃程度,据他们形容,每个人都能看到,霍忱的那一扇门一直是上着锁的。”
“相当于是他们一起压制了霍忱的出现吗?”奚迟问。
“也不是,我觉得更像是一种潜意识里的保护。”陈枫道,“他们觉得霍忱会有麻烦,会遭到伤害,所以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不约而同地对霍忱这一人格进行了封锁,像是要把他藏匿起来,这恰好说明他们已经把彼此视为一体,是好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