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战死,身后士兵瞬间鸟飞兽散。
面对从没见过的豹骑,这些士卒心弦紧绷,紧张的心情覆盖全身。
“全军出击!”
赵云高举手中银枪,身后豹骑紧随其后,颜良身死,反攻的号角已然打响。
刚才撤走的曹军士兵瞬间调转马头,向颜良麾下士兵杀来。
失去了主将指挥的军队瞬间大乱,一众士兵不知所措,踩踏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而在他们身后,数之不尽的洪流铺天盖地般地袭来。
“嗤!嗤!嗤!”
赵云手中银枪飞舞,所到之处枪寒点芒,颜良麾下士兵无不胆寒。
不一会儿功夫,失去了颜良的袁军被曹军疯狂屠戮,乱作一团。
残兵在颜良副将的带领下向魏郡匆忙逃去。
而这也意味着,颜良军团被彻底击溃,邺城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与此同时,邺城内的审配还正在翘首以盼着颜良的救援。
邺城议事厅
审配作为邺城令,又被袁绍赋予调兵遣将的权力。
因此,邺城内的万余兵马,全部听从审配的差遣。
但由于袁绍已经安排颜良率领五万兵马在魏郡作为救火队,所以邺城内并没有什么厉害的大将。
好吧,其实就是一群虾兵蟹将,有点名气的全都跟着袁绍打公孙瓒去了。
此时,面对曹操骑兵压境的消息,议事厅内一众文武都显得有些慌乱。
要知道,他们平日里跟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开会。
这次实在是因为邺城内无人可用,审配将有名有姓的文臣武将都喊了过来。
扫视下首众人,见神色慌张,彷徨害怕之色几乎已经溢于言表,审配内心颇感无奈。
但他此刻作为邺城令,自然有安抚人心的职责。
见状,审配开口说道:
“诸位,现在曹贼大军压境,但我们并没有必要因此慌乱,而是应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要知道,魏郡驻守着颜良将军的五万大军,有这支生力军在,曹贼根本就连我们邺城都接近不了。”
听到审配所言,众人面上的神色都逐渐好看了些。
毕竟,颜良乃是河北四庭柱之首,号称“吕布之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将。
再加上五万精兵,曹操必败。
这些普通将官的想法正是如此,而审配与他们所想,也是相差无二。
这次召开会议,审配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清醒一下,不要自乱阵脚。
眼见已经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审配很欣慰地笑了笑。
随即,准备解散会议。
然而,就在此时,踉踉跄跄的声音从议事厅外传来。
众人见状,包括审配在内,连忙侧目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发现来者竟然是卧床多日的沮授!
明人不说暗话,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现在袁绍帐下最受重用的谋士自然是审配、郭图、逢纪、辛评等人。
沮授、许攸包括被袁绍处死的田丰,都是昨日黄花,不受重用。
因为沮授抱病在床的缘故,袁绍并没有免去他的职位,如今还是担任冀州别驾一职。
因此,尽管审配是邺城令,在面对沮授这个冀州别驾的时候,还应当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见沮授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走来,审配不咸不淡地说道:
“沮别驾,你既然已经卧病在床,那便好好在家休息,何故到此?”
“你这岂不是在作践自己吗?”
听到审配用如此阴阳的态度对自己说话,沮授猛然叹了口气。
昔日审配加入袁绍帐下,还是因为有沮授举荐的缘故。
现如今,没想到竟然成了这番光景。
这如何能不让沮授寒心?
“邺城令大人,曹操大军压境,若是现在不做出防御,恐怕后悔莫及啊!”
强忍因为疾病给身体带来的不适,沮授向审配开口说道。
“咦?”
“没想到沮别驾卧病在家,还关心外界的事情啊。”
“不过沮别驾怎么知道的这么片面呢?”
“难倒你不知道,魏郡有主公派遣颜良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屯驻吗?”
“有五万冀州精锐在魏郡,加上颜良将军之勇,邺城固若金汤,不劳沮别驾担心。”
审配自然不想沮授参与邺城的事务中来。
论才华和谋略,沮授当是袁绍帐下一众谋士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但论心机手段,十个沮授绑在一起也斗不过审配、郭图、逢纪、辛评这四大内卷天王。
见审配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沮授陡然暴怒,用尽全力怒吼道:
“审正南!你可知道,曹贼麾下的骑兵究竟有多强大?”
“据我所知,这次曹贼来袭,随军军师里必有童长平、郭奉孝等人。”
“武将方面,那赵子龙、徐公明等人,都是万夫不当之勇。”
“颜良再勇,也只有一人罢了,必然不是曹操的对手。”
“而且,别人不知道,难倒你审正南还不知道吗?”
“颜良虽勇,但他性情鲁莽,面对童长平、郭奉孝等狡诈之人,岂能不中计?”
沮授的怒吼声响彻整个议事厅。
随后,只见他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要知道,他本就是疾病在身之人,生如此大的气,又怎能不伤身?
然而,坐在上首的审配见到沮授操劳成这个模样,双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惭愧,反而因为沮授的话语而感到无比恼火。
“沮公与!”
“我尊称你一声沮别驾,是不是真的给你脸了?”
“你这家伙不过和许攸一样,都是主公帐下的落幕之徒罢了,摆不上台面。”
“如何防备邺城,我自然有数,用不着你来教我!”
说罢,审配二话不说,唤来亲卫兵,将沮授带出议事厅,丝毫不怜惜他病重的躯体。
沮授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挣扎着。
但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此时又怎能是审配亲卫兵的对手?
无奈之下,沮授被赶出议事厅后,只能哀声长叹道:
“邺城危矣!”
然而,审配的话也提醒到了沮授。
现在邺城之内,除了他以外,还有许攸闲赋在家。
沮授决定去找许攸共同商议一番对策。
……
许攸府邸
许攸很意外于沮授的到来,曾经的两个政敌,此时此刻,竟然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沮公与,我可没想到,你竟然会来到我这里。”
许攸笑着说道。
自从被袁绍罢免官职之后,许攸便一直蜗居在府邸之中,生怕被审配抓到把柄。
此时见沮授面色惨白、病入膏肓的模样,许攸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原来,斗了一辈子的政敌,到了这一刻,竟然才是同病相怜之人。
沮授的感觉和许攸大致相同,原先数年之前,他多次因为意见不同,和许攸在袁绍面前争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两人竟然都成了昨日黄花,一个久病在身,一个被主公忌恨,惹人嗤笑不已。
但是眼下的情况,对于沮授来说,显然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他喝了口许攸为他泡的茶,开口说道:
“许子远,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了。”
“现如今,曹操大军压境,审配不知道布防。若是再如此下去,恐怕邺城危矣!”
听沮授如此说道,许攸笑着抿了口茶,缓缓地说道:
“沮授,我劝你一句,现在某人帐下的事儿,早已不像当初那样了。”
“这邺城,即便沦陷,那也不关我等的事,自是那审正南的责任。”
许攸话中的“某人”,沮授自然听出来是指袁绍。
但听许攸这话,沮授明白了。
以许攸的智慧,自然知晓曹操这次大军入境的威胁性。
但很明显,许攸并不想管这件事儿。
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心思在里面。
见状,沮授急了,连忙说道:
“许子远,现如今乃是邺城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你不管此事,恐怕邺城只有沦陷这一条道路了!”
“可是你沮授管了又有什么用?”
见沮授都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有心思替袁绍和邺城操心,许攸不禁质问道。
听到这话,沮授猛然愣住了。
是啊,他管了又有什么用?
邺城内的大权现在全在审配手上,沮授的话对于审配来说和放屁没多大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沮授说话,会让审配进一步产生逆反心理。
总之,对于沮授的提议,审配是一个都不会听的。
反过来,甚至还会利欲熏心地认为沮授如此做法,是想要夺取他的权力。
“可是……这也不能不管啊!”
沮授眼中的光芒逐渐散去,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如此对许攸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沮授,我可算明白了,为何你会在某人帐下失去信任。”
“你虽然没有田丰刚直,但你这颗无时无刻不在为某人着想的心,实在是不被珍惜!”
许攸哈哈大笑道。
随即,不待沮授反应过来,只见许攸提议道:
“沮授,以你的才华,不如去投靠那曹孟德吧,若是能在他帐下效力,必然可以名垂青史!”
许攸是真心想为沮授指一条明路。
他这些天一直在思考许昌会见曹操时的那些细节问题。
思来想去,许攸终于得出结论:
曹操那厮就是天下最狡诈的家伙,竟然想出装病来骗他。
想当初,许攸竟然真的天真地,认为曹操早已病入膏肓呢!
现在想想,这踏马满满地全是套路!
他许子远走过最长的路,毫无疑问就是曹操为他铺下的套路!
听到许攸让自己去投靠曹操,沮授是又恼又怒。
但他刚才在议事厅已经被审配气了一次,若是此时再生出大气,恐怕人真的就要挂了。
因此,沮授只能自行把这股气强行憋下去。
见沮授这番模样,许攸笑着摇了摇头。
沮授这颗操劳的心,许攸认为,袁绍真的不配拥有。
相反,像郭图、逢纪这些溜须拍马之人,袁绍会更喜欢。
而通过这番谈话,沮授也意识到了,许攸根本不想再插手邺城内的事儿。
或者换言之,许攸已经对袁绍失望,不想再为他出谋划策。
无奈之下,沮授只能神色黯然地离开许攸府邸,打道回府。
他没想到,袁绍现在竟然如此不得人心。
就连袁绍的昔日挚友许攸,现如今竟然都不想再为他而考虑。
而沮授出入许攸府邸的这一幕,自然也被审配暗中安排的探子所探得。
当审配收到沮授私下去见许攸的消息后,整个人气的瞬间青筋暴起。
然而,当审配得知许攸和沮授的部分谈话内容后,脸上表情瞬间变幻莫测。
思索一番,审配对许攸采取进一步制裁!
正好许攸和曹操是旧友,如此一来……
审配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
当天夜里,许攸府邸里突然起了一场大火,府邸中的家眷仆人甚至连马棚里的战马都被烧成了灰烬。
但第二天晨起之时,审配带人来许攸府邸清点尸体,唯独没有见到许攸本人的尸体。
“该死的许子远,竟然让他逃出去了!”
当审配见到潜藏在许攸府邸中的地道,以及地道中的尸体的时候,一切昭然若揭。
……
邺城外
灰头土脸、毛发全无,几乎不成人形的许攸恼恨地想着昨天晚上那一幕。
他的家人们,为了让他逃出雄雄烈火,将第一个出地道的机会让给了他。
最终,许攸确实是逃出来了,但家人全部死在了府邸中,或者因为缺氧死在了通往外界的地道中。
“审正南!袁本初!您们这两个恶贼!”
“我许攸,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许攸发誓道。
随后,脑海中快速思考当下应当如何做。
既然要报仇,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自然不行。
放眼天下,能和袁绍一较高下的势力,也就只有曹操罢了。
原先许攸可能会因为曹操“疑似性取向有问题”而对此郑重思考。
但现如今,他早已明白曹操当日在许昌城里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麻痹他罢了。
既然如此,那许攸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转身回望邺城方向,许攸发誓很快就会再度登临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