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场景,鹿阳将自己当成了一个隐形的人,垂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只听又是“吧嗒”一声,童飞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但是空气中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意味。
花飞曼低垂着眼眸,回过身,也不重新坐下,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浑身都散发着拒绝的气味,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的姿态,却将他此时的真实心境显露无疑。
看着这样倔强的人儿,童飞虽然面上未显,心底却是暗自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一下,面对面前的餐点,他也彻底失去了胃口。想了想,索性站起身,拿过一旁搁置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大跨步朝着门外走去。
花飞曼身形未动,耳朵却警觉地跟随着男人的脚步声一跳一跳。
下一秒,只听身后院子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男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这又是何必呢……”鹿阳的声音在背后小声地响起,带着微微的叹息,看着独自站立在大厅中央的花飞曼,心生不忍,“少爷,你再吃点儿吧,高三每天学习这么累,身体会吃不消的。”
这一回,花飞曼倒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默默地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重新拿起刀叉,心事重重地将失去了温度的饭菜放进了口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童飞再也没有回到过别墅,花飞曼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两点一线那种单调平淡的状态。
每天傍晚放学后,鹿阳都会默默地开车等在校门口,将花飞曼接送回到孤山别墅,奉上营养搭配均衡的餐点,悉心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将花飞曼照顾得比自己家在破产前过的日子还要周到。
只是花飞曼一直都很不习惯。意识到童飞的离去并且不打算回来时,花飞曼曾尝试着跟鹿阳提及过要回到学校宿舍中居住,因为每天的豪车接送,学校里渐渐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对于花飞曼身后之人的身份议论纷纷。
花飞曼深受其扰,开始渐渐变得独来独往,除了偶尔还会和比较熟悉的林可豪打个招呼交流几句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一个人捧着书本暗自学习。
只是鹿阳对此始终保持的沉默,而他的态度令花飞曼明白,童飞的离开只是暂时的,而自己留在别墅生活,也许就是他维持现状的最后底线。
房间中的灯一直亮到十二点整。
往常这个时候,就是童飞从书房结束公事回来的时候,花飞曼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房里的灯在这个时刻准时熄灭。
“……是的。少爷刚刚睡下,今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学校待了没多久,晚餐准备了意大利面,是的……好的,曹丕。”
楼梯转角处昏黄的角落中,鹿阳一手掩着嘴巴,一边向电话那头的人报告花飞曼的种种情况,在他的身后,一扇半开着的卧室门被人从里面悄悄地合上。
时间是世界上最无情也是最公平的存在,它从来都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变得或快或慢。
冬去春来又夏至,随着街头小女生们的衣着越来越薄,B大附中高三教室里的氛围,也是渐渐紧张了起来。原因无他,再过几天,就是这群尚且稚嫩的孩子眼下面临的最大的考验——高考。
即便是平时一直都很努力学习的花飞曼,此时面对着空白一片的试卷,也极其罕见地停下了奋笔疾书的动作,而是用手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景致微微发楞。
班主任看着大家都无心学习的脸庞,竟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板着个脸吓唬大家,而是一脸笑意地在心中感慨,又有一群孩子即将与自己的少女时代告别,步入精彩却复杂的成人世界。索性。课也不讲了,而是任由他们向自己最后的高中生涯,以及一路上相携过来的伙伴们,互道一声再见。
“好了好了,现在是上课时间,聊天可以,但是就算再怎么激动也不要大声喧哗,免得吵到别的班上的同学。”一阵善意的轰笑在不大的教室里响起,但是笑声过后,班上的人却自发地放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再过不久就要面临考试,长达一个多学期的拼命学习也即将迎来尾声。
此时此刻,面对身边一张张或激动或紧张,但是毫无意外都青春洋溢的脸庞,花飞曼却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就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毫无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