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传来的细微疼痛,花飞曼面无表情地张了张嘴巴,口中终于吐出了几个多年来不曾提及的字眼,“爸、妈……”
花飞曼的父亲君天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的意思,反而目光如刀似的来回上下在他的身上扫视了好几遍,而后眼尖地发现自己这个不怎么疼爱的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似乎都价值不菲的模样。
暗地里和自己的妻子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君天清了清自己的喉咙咳嗽几声,这才端着架子开口阐明自己的来意。
“之竹啊,真的是好久不见了,你最近怎么样?”
明明之是几句公事公办一般客套地关切的话语,花飞曼的心底却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想哭的冲动,毕竟是自己生活了数十年的血缘亲人呐!
二十多岁的花飞曼似乎在一瞬间回到了过去,成为那个想要在自己父母温暖的怀抱中撒娇的十五岁少年。
只是一向独立惯了的他下意识地掩饰了自己的脆弱,“嗯,最近也挺好的。”
这一呼应似乎就打开了对面之人的话匣子。
君天从花飞曼还是个幼儿的时候说起,说自己和妻子两个人是怎样因为不舍第一个孩子跟着过一辈子的苦日子而决定下海经商,又是怎样细心地照顾花飞曼长大成人,就连当初欠下一屁股高利贷却在逃跑时丢下花飞曼独自一人,也成为了他们口中“不想让少年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花飞曼被说得动了情,眼底泛滥的水珠显而易见。
“爸、妈,既然回来了,你们就不要走了。”
“嘿嘿!那是自然,我和你妈早就考虑过了,与其在外面避难,倒不如回来东山再起,堂堂正正地把欠人家的钱还清,到时候咱们一家五口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来,小山,小淼,快来跟哥哥打声招呼,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一点事儿都不懂,快叫人!”
君天一把将站在最后的君之山和君之淼拉到了前面,就像商品一样在花飞曼的面前展示着。
花飞曼垂下眼眸,自己虽然对父母还有些眷恋之情,但是在看到自己的一双弟妹之时,心中便只剩下百转千回。
他忘不了自己被从乡下的爷爷奶奶家接到城里父母亲的身边之时,两个打扮得和自己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小公主和小少爷眼带鄙夷地看着局促不安的自己,询问着这是那个佣人家孩子的画面。
此时此刻,原本光鲜亮丽的两人却灰头土脸的,身上的衣服也不复以往的华丽和时尚,几年间,他们之间的境遇倒像是换了个个儿。
君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大儿子,假模假样地关心了几句,在听到对方询问自己近况之时,终于提起了兴趣。
“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呀,本来就打算带着你弟妹去过苦日子的,那时候你的学习成绩这么好,又马上要高考了,那些讨债的人要是发现我们逃跑了,自然也不会来追究你一个未成年学生的责任,所以我们考虑了许久,才把你单独留了下来。”君天开口解释道。
花飞曼的妈妈也不甘示弱,“是啊,直到最近生活稍微改善了一点,我们才有了回B市的想法,以后啊,我们一家人就继续住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像以前那样多好!”
说话间,女人贪婪的眼神不时瞥向众人身后的孤山别墅群,对自己的野心毫不遮掩。
两人绝口不提在北方过得隐姓埋名的生活时,无意间从邻居家的电视机上看到了花飞曼拍摄代言的广告,知道了他是当下最红火的明星之一的身份,想着欠下的债务有了还清的希望,这才迫不及待地在网上疯狂搜集花飞曼的消息,透过秦雨强迫花飞曼进行的那场直播,找到了他居住的地方。
“你们现在有地方住吗?”花飞曼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询问。
只一句话,君父脸上的喜笑颜开随即转化成为了愁眉苦脸,“之竹,不瞒你说,这几年来,我和你妈一直都在外地打工,这么点工资全部都用来交你两个弟妹的学费和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钱在买了回B市的车票之后也不剩多少了,连这里最便宜的房子都租不到!”
察觉到花飞曼并不按自己设想的那样主动回应之时,君母自以为小幅度地戳了戳君之山肥硕的身体,示意他向自己的兄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