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破碎，露出来的已经称不上是人。
双瞳异色，左眼猩红似血，右眼漆黑如墨。
面部扭曲，鼻孔、耳朵已经移位。
无法闭合的嘴唇，露出两排尖牙，不时散发恶心的臭气。
他的一对手掌，一只枯槁如钩，一只臃肿得像个脓包，
而他身上所穿的，不是衣服，而是类似傀儡师制作的偃甲。
这些甲片连接紧密，坚硬非常，寻常刀剑难伤，用上下品法器也未必能打穿。
就这样的手笔，齐家做不出。
只是众人现在都很好奇，擂台上的那真的还是吴宁吗？
“几位，眼下情况，怎么说？”
上官瑛低声询问，多少次公论台决战，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东西。
是否违反规矩，该不该继续比试，她自己拿不准。
伏元林皱着眉头，没说话。
见他人沉默，百里鸣开口道：“天下秘法无数，只要人没换，便不算违规，比试就该继续。”
停顿一下，他又道：“再者说，你们不想知道胜负结果吗？”
这话说到点子上，其实镇上四大世家的人也很想知道齐家与吴家，谁能笑到最后。
至于两家存亡，与他们何干。
这时，玉缺说道：“我同意百里兄的看法，比试继续，若吴家违规，查清楚再处理就是。”
自齐家渡口那场与漕河蛮子的风波之后，谁人不知玉缺帮着齐方说话。
眼下，连他都是这种看法，那上官瑛、伏元林更加无话可说。
四位公证人选择旁观，默认场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吴宁。
神色凝重，齐方收回宽刃大刀，换成那柄断剑。
“杀！”
轻喝一声，齐方足尖点地，划开战端。
忽快忽慢的剑影连绵不绝，化作暴雨倾洒。
但吴宁不闪不避，甚至连挡都不挡。
“叮叮当当”一通声响。
齐方心中大惊，暗道好硬。
堂堂下品法器，竟然伤不到吴宁分毫。
“去。”
当即变招，从袖口甩出一根铁锥。
铁锥飞行路径，直奔吴宁额头。
就当接触一瞬，一只铁爪猛然将铁锥握在手中。
齐方尝试催动，发现铁锥竟挣脱不开。
“吼——”
嘶吼声中，吴宁扬起脓包一样的拳头。
抬剑抵挡，结果被震得虎口开裂，连连后退。
吴宁那拳力道足有五千斤，若是凡器来挡，估计瞬间就得变成碎片。
倒吸凉气，齐方往自己身上连拍五张金刚符。
同时，朝前甩出火球符、引雷符、金光符。
三张灵符打在吴宁身上，依旧未见半点效果。
而此时再生变故，吴宁身上偃甲扭曲蠕动，缓慢分出两条细支。
齐方毫不犹豫，立即扔出一张火云符。
火焰吞没人影，但并未结束。
落岩、风刃、石锥飞入火团，传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齐方面色凝重，不见喜色。
通过铁锥法器，可以锁定吴宁方位，他很确定，所有的攻击都没打偏。
可结果皆是徒劳。
“问题一定出在那偃甲上。”
深吸一口气，齐方开始凝结神识风暴。
既然偃甲坚硬难破，那就绕过肉身，攻击意识。
这时，擂台上烟尘散去。
吴宁身影出现，但肩膀却多了两条细长手臂。
这两条手臂与偃甲相连，应该是由偃甲生成的。
“啊，杀，杀，杀！”
吴宁脚步前移，身形竟突然消失。
警觉立时涌上心头，齐方连忙后退。
两条细长手臂砸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把擂台砸出两个坑洞。
趁此机会，齐方心念一动，发出神识风暴冲击对手意识。
吴宁动作仅微微停顿，紧接着又扬起囊肿大手。
神识攻击，对他竟也无效。
危急关头，齐方寄出盾牌法器。
盾牌上激起涟漪，随即被砸回，结结实实拍在胸口上。
齐方感觉肋骨起码断了两根。
顺势倒退，拉开距离，齐方运起剑意，赋予断剑上。
“剑一，起浮萍。”
剑势起，搅动风云。
磅礴剑意化作巨大剑影，迅猛攻去。
“嘭”的声闷响，吴宁被震退数步。
不及欣喜，齐方神色登时一变。
断剑被吴宁两肩手臂死死抓住。
而那囊肿大手又来了。
舍弃断剑，齐方寄出盾牌，又添一块龟甲。
盾牌倒飞，被龟甲拦住，没能造成伤害。
“这是什么鬼东西，齐方怎么可能打得过？”
场下，早已被惊讶声吞没。
吴宁的偃甲不惧任何攻击，换成谁，谁都得被打趴下。
哪怕是来自四大世家的玉缺几人，此刻同样面色严肃，他们自问也没有把握取胜。
齐家众人听着议论声，心情更为沉重。
但看到齐方神情不见怯懦，他们脸上立即重现自信。
他们不信自己，但信齐方。
换出长刀法器，齐方真想骂娘。
他预想过交战中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对敌手身体、意识两方面攻击都会无效。
吴家有准备，齐方也有。
举起长刀，引动磅礴剑意。
“剑二，转阴阳。”
剑势起，阴阳两气登时流转，化出阴阳太极图。
齐方剑起涛澜，将擂台一分为二。
此剑之威，让玉缺等人再也坐不住，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吴宁以两肩手臂为盾，硬接一剑。
刹那间，两臂折断，偃甲隐隐出现裂痕。
吴文山见状心中不由焦急，忙喊道：“不管用什么代价，必须赢。”
台上吴宁似有感应，身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瞬息成了皮包骨。
而他身上偃甲，好似活过来一般，欢呼跳跃。
一块块甲片翘起，带出数不清的血色丝条。
而丝条的另一端，深深扎进吴宁躯体。
这副偃甲，原来是寄生在吴宁身体上，不停吸食着他的灵气与血液。
甲片重新移动，强行将吴宁拧成匍匐在地的野兽。
偃甲上的气息在攀升。
齐方不敢迟疑，举刀翻起刀浪。
一叠，压住吴宁，令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第二叠。
镇压偃甲，阻止继续生变。
两刀过后，再起第三叠。
滔天刀浪翻涌，引得洛河水汽升腾。
茫茫水汽汇入刀浪，坚持浪潮威能。
齐方落刀，三次叠加的刀浪砸向吴宁。
“咔”的一声脆响，吴宁身上偃甲出现数条裂痕。
破绽出现。
齐方运起剑韵，于掌心化出血色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