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幸幸退出微信页面后,脑袋里就一直围绕着一句话。
——我拒绝陆则言了。
这行为让她莫名的有点难安。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难不成他还能跑来当面质问?
高幸幸听见门外有声音,应该是程亦可回来了。
没一会儿,程亦可敲了她的门,在得到应许后探进来一颗小脑袋:“幸幸,我买了点水果,洗好了在冰箱,明天我要加班,中午你就点外卖,晚上想吃什么给我发个微信,我给你买回来。”
高幸幸看着她,觉得好笑:“我是手脱臼了,不是人废了。”
“好的,伤残人士。”程亦可抬手调皮敬了个礼,然后退出她房间。
高幸幸玩手机,玩到两点多才睡,第二天起床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她感觉饿,简单洗漱之后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揭开保鲜膜,塞了两口在嘴里。
她左手不歇息,滑动放在桌上的手机查看信息。
多是公众号或是无关紧要的推送。
但是微信通讯录那里一个红色提示消息格外明显。
难不成陆则言又发送好友请求了?
他...是这种人吗?
高幸幸点进去,果然是“LU”,不过这次不同,有验证消息。
验证消息是:高小姐,方便的话可以把外套还给我吗?
外套?
外套!!!
高幸幸立马站起身,跑回房拎出那件黑色西装外套。现在已经皱皱巴巴,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污渍。
这怎么还?
怎么突然就说要还了?
高幸幸理了理,发现衣服没有品牌,她指腹摸了摸那块污渍,还能感觉到面料上玫瑰花暗纹的凹凸感。
可能真的很贵?
高幸幸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没想几秒,点了通过。
她给他发信息。
高幸幸:【陆先生,您给个地址,我把衣服给您邮过来】
高幸幸发完信息,打开生活软件搜索附近洗衣店。
心仪的洗衣店还没搜到,陆则言已经回复消息。她立马切换手机页面。
LU:【今晚可以一起吃个晚餐吗?】
当然不行,衣服还没洗呢!
高幸幸:【不好意思,我最近跟项目,很忙,我忙完立刻把衣服还给您】
LU:【明天呢?】
高幸幸蹙眉,这衣服是有多贵?他这么急?
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衣服,高幸幸想到了自己的存折,然后打了个寒颤。
高幸幸:【实在抱歉,太忙了】
LU:【那你忙完告诉我。】
高幸幸:【好】
高幸幸又看了一眼衣服。
高幸幸:【陆先生,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LU:【可以。】
高幸幸:【您这衣服很贵吗?】
LU:【不贵。】
高幸幸看见‘不贵’两个字,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她拿起水果往嘴里塞,若有所思,动作慢慢变缓。
他上次说,那珠子也不贵来着......
卧槽!
高幸幸跑回房,拿了一个手提纸袋把衣服装上,踢着拖鞋就出门。
她打车到了一家高档洗衣店,把衣服拿出来:“你好,请问最快多久能洗完?”
“请稍等,我看看......”店员拎起衣服查看。
高幸幸看她翻来覆去查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把衣服折上:“不好意思,这衣服我们这洗不出来。”
“什么叫洗不出来?”
店员拎出袖子,指着上面的暗纹解释:“这衣料有玫瑰暗纹,但这玫瑰暗纹不是印上去的,是工艺压出来,再涂层......”
高幸幸:“......”
店员解释了一大堆,高幸幸也没听懂,只听懂最后一句:“不好意思,洗不了。”
高幸幸又打车到市中心,找了一家专门服务奢侈品的洗护店。
还是被拒绝。
她彻底慌了,忧心忡忡回家。
路上给祁乐发了个微信。
高幸幸:【哥哥,如果我闯祸了,你能给我多少钱?】
祁乐:【想买什么?】
高幸幸:【一件很贵的衣服】
祁乐:【两块钱,不能再多了】
高幸幸:【祁乐,你有没有心?】
祁乐:【没】
高幸幸抓了抓头发,这该怎么办?
真要赔的话,怕是卖身都赔不起。
陆则言...应该也没那么小气吧?
不对不对!
人家有钱是人家自己的钱。不能因为人家有钱就道德绑架让人家不要小气。
高幸幸垂头丧气下了出租车,往家走,心里估摸着怎么老实跟陆则言交代的措辞。
突然,她停住脚步,侧头看着路边。
一家十来平米的小店,头上还挂着两行衣服,前台垫着绿色纸板。
她抬头。
——芳芳洗衣店。
不洗要赔,洗坏大不了也是赔。
不管了!
高幸幸走进去,把衣服拿出来。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羊毛卷阿姨,她用手翻了翻衣服,拿了一个收据本出来,边写边说:“二十五块钱,三天来取。”
高幸幸咂舌,想了一下,然后试探性询问:“会不会洗坏?”
“怎么会?我这都开了几十年的老店了,周围邻居都在我这儿洗,就没洗坏过。”老板娘把收据本推过来,指着台头,“这儿,写你的电话号码和名字。”
“哦。”高幸幸晕晕乎乎写好,然后递给她。
老板娘翻开复印纸,撕下来:“到时候拿这个来取。”
“谢谢。”高幸幸接过收据,“麻烦你了。”
回到家,高幸幸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也只能把期望放在“芳芳”身上。
RS银行和陆氏集团的投行合作正在商谈拉扯阶段。
按照老张的话说,这种类型的客户,不是要让他们当下满意,而是尽量签下更多年限的合作。
组里忙得不可开交,当然也包括高幸幸。
就这样,她把衣服的事情忘了。
八月高幸幸和凌福跟着老张去临阆市出差。
RS银行首次入驻临阆市,有剪彩活动。
高幸幸和凌福不是来参加剪彩活动的,他们的任务是尽量把跟“巡风国际酒店”的业务谈下来。
为此,她和凌福这段时间都在查阅资料,准备企划书,和“巡风国际酒店”老板的秘书沟通。
本来聊的还不错,就在他们到达临阆市前两天,那边态度突然冷淡下来。
老张那边打听到,说是巡风以前合作的银行愿意让出点利润,所以那边有些松动了。
老张安慰他们,这本来就是个流动项目,能谈下来当然好,没谈下来也别泄气。
高幸幸和凌福还是想试一把,联系了多次,都没见到人。
最后还是叶子那边在行内帮他们打探到消息,巡风老总每天早晨都会在流光餐厅吃早餐。
流光餐厅在巡风国际酒店26楼。
高幸幸和凌福打算去那儿见巡风老总,跟他讲一下他们的企划书,这样就算失败也能死心。
一大早,八点,他们就到了26楼流光餐厅外。
外面是弧形走廊,有个小厅,摆了几张海蓝色沙发。
高幸幸趴在那儿看着过往人群,寻找巡风老总的身影。
很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出现,正是巡风老总。
高幸幸拍了拍凌福,凌福立马提上电脑袋和一系列资料,跟上去。
到了流光餐厅入口处,他们被服务员拦下。
“您好,请出示入住记录。”
“入住记录?”
服务员解释:“不好意思,流光餐厅暂时只向酒店住宿客人开放,我们16楼玲珑餐厅也是可以用餐的。”
高幸幸舔舔唇:“不是,我们找人,找人可以吗?”
服务员礼貌拒绝:“不好意思。”
凌福凑上前:“我们找你们酒店梁...唔......”
凌福没说完,被高幸幸捂了嘴巴。
“不好意思阿。”高幸幸对服务员笑了笑,然后扯着凌福往走廊外的小厅走。
“小高,你干嘛捂我嘴?”
高幸幸恨铁不成钢:“你有没有脑子,你都没预约,你告诉人家你找人家老总,你是想被丢出去吧?”
凌福这才会意,谄媚地给高幸幸捏肩:“还是幸姐想的周到。”
凌福把东西放下,有一搭没一搭的给高幸幸锤肩示好:“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等他出来!待会儿跟他一起进电梯。”高幸幸拿过电脑包打开,“时间不多,挑重要的说。”
******
陆则言站在窗边接电话。
清晨的阳光笼罩着他,看上去温柔至极,像是可以接近的人。
电话那边的henry刚开完会:“则言,集团这边儿处理起来还挺费时间的,大概九月份能过来。”
陆则言手指敲打窗沿:“不急。”
“对了。”henry忽然语气轻快,“你的高小姐怎么样了,还是在生你气吗?”
陆则言眉头微蹙,应该是的。
快两周了,也没等到她联系自己。
没听到他回答,henry调侃:“我真想立刻飞过去,看看你陆则言被拒绝的样子,哈哈哈,滋味很不好受吧?”
陆则言视线飘忽,被拒绝的滋味,确实很不好受。
他肯定是不高兴的。
但是他又想起曾经她被自己拒绝的那些点滴,便觉得好像感同身受了。
最近更是频繁的想起那年异国酒店里,她红着眼,还倔强地笑着问,陆则言,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对不对?
还有那句,你食言了。
这样想着,好像也就没那么不高兴。
莫名有点还债的意思。
“也不知道谁回国前亲口说的,‘我就回去看看她’,回国第一天就看心里去了?”
陆则言:“ShutyourpieholeorI'llshutitforyou!”(闭嘴,或者让我帮你闭嘴!)
henry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上次我跟你说要死缠烂打,你做了吗?”
陆则言视线往下,看着街头对面RS银行剪彩仪式的准备活动。
离正式开始还有四个小时,现在已经围了很多人。
死缠烂打?
他自认为做了。
借口都找了,没用。
现在,也跟到这儿来了。
陆则言心里闷闷的,转了个身,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死缠烂打我做不来。”
“啧!活该你!”henry并不纠结这个话题。
他其实当时知道这事后说“死缠烂打”更多是搬唆陆则言,他并不觉得陆则言会做出这样的事。
陆则言有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和修养。
“Fiona怎么样了?她最近不接我电话,是不是怪我没回来啊?”henry说到这儿语气变的磨磨唧唧。
陆则言微微偏头,看到餐厅门口被拦住的两人,眉心微动。
高幸幸穿着白色宽松衬衣,腿。
henry:“喂?喂?则言,你还......”
不等他说完,陆则言挂了电话。
他微微蹙眉,视线定在她小腿上。
她腿好了,连一点印也没有。
然后视线上移,定在她手上。
她手也好了。
还能去捂男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