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闲鱼跟着亲娘入了慈安堂,还没进正堂,就听到了师姨娘的抽泣声。
进了正堂,陆闲鱼挨着许氏坐下,她身旁除了亲娘落座,其他人都不敢挨着她。
师姨娘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夫人,这府里上下都是你在打理,仙婵昨夜就失踪了,府里的人一点儿都没察觉没?”
“师姨娘这意思,是在对我兴师问罪吗?”
许氏闻言,挑了挑眉,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师姨娘搅着帕子,眉眼低垂:“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妾身只是着急上了头,仙婵昨夜就失踪了,眼下都不知道她在何处?”
“妾身忧心啊!仙婵……仙婵甚少出门,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
想到女儿在外会遭受苦楚,师姨娘就悲痛不已。
当年,师家遭难,她从世家贵女一朝跌落,不知多少人想沾染她这朵跌落尘泥的花儿。
若非……侯爷出手相助,师姨娘不敢想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一个独身在外的年轻姑娘会招惹来些什么。
许氏温声说:“二姑娘不见了,师姨娘担心我能理解。”
“但若是大张旗鼓地派人出去寻,只怕会坏了二姑娘的闺誉。”
“师姨娘,你觉得呢?”
师姨娘搅着帕子的手僵住了,她没想到这层。
上首的裴老夫人睁开眼睛看了眼众人:
“派府里的人偷偷的出去寻。”
“仙婵甚少出门,她偷跑出去,待不了多久说不定自己就回来了。”
“可是……”师姨娘欲言又止。
许氏睨了她几眼:“我听说师姨娘同仙婵吵了一架。”
“仙婵把祠堂大门拍的震天响呢,似乎在哀求师姨娘你放她出去呢。”
“我记得娘好像让她在祠堂禁足半月,抄经二十遍,看师姨娘的架势好像不允许她出来啊!”
此言一出,正堂里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师姨娘的身上。
师姨娘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住,她轻言细语的说:
“仙婵都及笄一年多了,妾身和侯爷商量着为她选婿。”
“仙婵不同意,就与妾身争吵了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无怪乎二姐姐会不乐意。”
裴仙婉插了一嘴:“二姐姐的终身大事要是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我了吧!”
“母亲要劳烦您操心仙婉的终身大事了。”
她笑吟吟的起身,朝着二夫人李氏福身行礼。
李氏笑意不减的说:“不着急,等你二姐姐定下来,再谈你的也不迟。”
“母亲说的极是。”裴仙婉温顺应着。
师姨娘看着这一幕,心里恨得不行。
为什么隔房的姑娘那么听话?她的仙婵偏偏那么倔强,非要吊死在那棵树上。
可那棵树压根就不是什么好树,若仙婵真的和他成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裴老夫人突然看向了许氏:“老大家的,临渊是不是快到家了?”
“回娘的话,先前小鱼出了事,我去了信让临渊回来一趟,按理说他应该早就该回来了,应当是路上耽搁了,才误了期。”
许氏说起大儿子,眉心微微蹙起,溢满了忧色。
“这回趁着临渊归家,把他的亲事也定下来吧!”
许氏轻声应了:“娘说得极是,儿媳会为临渊张罗的。”
坐于许氏身侧的陆闲鱼听的眸光微微闪动。
临渊?想来是她那素未蒙面的同胞哥哥裴临渊,承恩侯世子。
哥哥临渊,妹妹羡鱼,合起来就是临渊羡鱼。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对兄妹。
只可惜陆闲鱼终究和裴羡鱼这个名字犯冲。
彼时,有丫鬟入了正堂福身行礼:
“老夫人,夫人,府外来了一队人,说是送咱们世子归家。”
“什么——”裴老夫人惊了一下:“老大家的,你赶紧去府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许氏刷的起身,就往外走。
陆闲鱼不着痕迹地跟了上去。
承恩侯府外,此时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马车前挂着一条徽记,上面盘龙环绕,中间是个容字。
马车外面低调,内里却是奢华得很,地上铺着上好的褥子。
裹着大氅,倚着车厢的是个丰神俊秀的年轻男子,这会儿五月底快到六月了,他反倒浑身冰冷,脸色发白。
“长青,侯府的人还没出来吗?”
“回世子,人应该快到了。”
长青坐在车辕上,一板一眼地回答。
陆延捂着嘴咳嗽了两声:“人来了,就把他交出去。”
“世子,你这样大费周章地把他捞出来,值得的吗?”
长青很是不理解,他家世子这么做是为何?
明明在琅琊只是萍水相逢,这个裴临渊哪里入了世子的青眼?
陆延没有说话,他昏昏沉沉地倚着车厢,脸颊变得通红。
片刻之后,许氏就带着人到了府外。
长青看到有人出来了,他下了车辕,走到后面的马车里,弄出了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裴临渊。
许氏到了近前,看到儿子的惨状,心里惊了一下,她忙招呼小厮:
“快把世子抬回青竹居,另外去请大夫过府会诊。”
“是,夫人。”
几个小厮上前,合力抬着裴临渊入了侯府。
许氏把儿子安排妥了,才有心思向救了儿子的人道谢。
她甫一抬眼,就看见了马车上的徽记,许氏福身行礼:“多谢贵人送我儿归家。”
马车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长青脸色微变,他掀开车帘子的一角,就看见他家世子脸颊通红,明显是病了。
长青跃上车辕,入了车厢,轻声唤着:“世子,世子……”
外面的许氏听到了动静,提议着:“不若先让世子入侯府落脚,待会儿大夫就过来了。”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一起诊脉。
长青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抱起陆延,下了马车直奔侯府。
许氏亲自在前面带路:“随我来。”
陆闲鱼打着哈欠,抽空看了眼裴临渊,嗯?
她又看见了陆延苍白的脸,咦?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不确定再看一眼,这人……怎么那么像她那好多年没见的……师兄?
陆闲鱼有些不可置信,她师兄怎么还……越混越惨了?
啧啧,京都果然跟他们师兄妹都犯冲啊!
像她,死得敷衍至极。
师兄混得越来越惨,就差噶了。
师父来了都得说一声,好家伙,徒弟们你们怎么都这么惨?
她记得书中,师兄还是没活到最后,好像似乎也许是……噶了。
也是这回,师兄九死一生的回了京都,却惨遭未婚妻退亲,无疑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