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所地方都有其相似之处,无一例外,吃饭,喝酒,唱歌,跳舞。
白乔寨也不例外,女人们歇下的一身疲乏,穿上了只有节日里才隆重登场的服饰,似乎连带着精神面貌,也被首饰装点的多了些许红润。
宋白芷与陈皮入座后,大家伙便开始了第一场男女对歌对舞。男人们唱了什么,他们听不懂,只觉得十分高昂,带着特有的血性。
女人们跳的舞则十分好看,尤其是时怀婵,她似乎抛弃了什么一般,整个人笑容又重新变得明艳夺目起来。
她每一个娇俏又利落的旋转转圈,都像是能够在裙摆处开张扬而又神秘的黑色鸢尾花。
土司次子拍着节拍,放声高歌的为她作陪。二人郎才女貌,看起来十分登对。
高台之上的土司,穿着一身素色衣袍,正满意的看着时怀婵。那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一个十分合格的儿媳妇一样。
宋白芷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全程都不怎么敢抬头与时怀婵对视的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的状态似乎更差了,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悲痛,与后悔。
哪怕宋白芷不去问,也能够将这二人,不,三人的狗血爱情脑补一遍。
陈皮顺着宋白芷的目光,在这三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后,心有灵犀的与宋白芷对上了眼。
只这一眼,二人便心意相通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三角恋!’
陈皮看了一眼那作态窝囊的男人心里一阵不屑。如果换成是他,对方是土司次子又怎么了?
东西谁抢得到就归谁,人也是一样。如果对方还敢跟上来,他就把寨子里的人都杀干净,省得平白惹人心烦。这样两人不就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陈皮不知道这人心里想的什么东西,总归是觉得你心悦于我,我忠意于他的这种戏码,没意思极了。
这样闹腾的场合,宋白芷原本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可是此时此刻,周围人虽然喧嚣不停,但只要没有人开腔说官话,她就可以一句也听不懂。
因为阻隔交流,所以她找到了些近乎于“闹中取静”的乐趣。在热闹喧哗的场地中,她的世界里就依然只有一个人。
她就像站在一切的边缘处,静静的观察着所有的人,企图将他们所有人勘破。
陈皮见她一直是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道:‘宋白芷困了?’只是陈皮正这么想着,时怀峻便捧着醇香的米酒笑吟吟的过来了。
时怀峻端着碗,向二人敬酒,口中说着一些他们听不懂话。陈皮看着他真诚的笑,心中猜测,这应该是祝福的意思。
在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注意中,时怀峻拉扯着陈皮的胳膊想要和他碰碗。但陈皮并不想喝他们提供的酒水,因为他到现在,还对那满是虫卵的溪流耿耿于怀。
就像是看出了陈皮不想搭理自己,下一秒,就见时怀峻将碗口转而对上了宋白芷。
陈皮眉头一跳,在时怀峻即将与宋白芷放置在桌面的酒碗碰到时。他硬生生用自己的酒碗将他们二人的碗隔开了。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时,时怀峻也愣了一会。在酒桌上阻挡别人敬酒,这是一件十分冒犯的事。更有甚者,会认作挑衅。
可是不等他兴师问罪,陈皮便将酒水一口气干了。他抖了抖空碗,示意轮到时怀峻喝了。
时怀峻的目光变了变,审视的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后,一声不吭的干了这碗酒。他调整了心里的各种不爽快,客客气气的问:“楚大夫,陈小哥,这几日在寨子中住的可还舒心?”
陈皮嗤笑答道:“还成,就是盯人的‘蚊子’多了些。”话一出口,腰间便被人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
陈皮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挡住自己差点惊变表情。另一只手极快的钳制住了宋白芷正往回收的手腕。
宋白芷口语道:“他人地盘,你收敛一点。”
陈皮的目光落在宋白芷颜色浅淡的薄唇上,对方唇启吐字间,他的思绪仿佛涣散似的飘到了不知何处去。
见陈皮一直没反应,宋白芷心中疑惑:‘他没看懂?’
3011就像是被那句话激活了一样,茶里茶气的说:‘旁的人不过就一个npc,哪里有我这么贴心可爱的系统会秒懂宿主!’
宋白芷:‘……’。可得了吧。如果说让她选出这世间谁最不靠谱,那么3011首当其冲。
不等宋白芷再提醒,陈皮已经回了神。虽然很不爽,但他还是改了语气,十分‘诚恳’的说:“一切都好,多谢挂心”。
陈皮这敷衍似的笑容,就像纸糊上去的。只要稍微有人撒点水,他马上就能融给你看。
时怀峻的背后不过只有一个白乔寨,除却这一层身份,宋白芷看不出他还有任何旁的价值。
所以宋白芷不管陈皮能对对方客气到哪里去,总归做个表面工作就好。
只是,这次时怀峻变得更加直接了些。他似乎终于明白自己根本学不会绕绕弯弯,所以也自暴自弃的开了口:“楚大夫准备何时进林子?”
宋白芷只觉得自己手腕上力道瞬间收紧了。
她下意识的伸出另一只手,直接按下了陈皮,也压制住了陈皮想要起身给时怀峻一拳头的冲动。
陈皮面色阴冷的厉害,他眸色晦暗的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屠……。”只是话还没说完,便再次被宋白芷打断了。
宋白芷将那满上的酒碗端起,对着陈皮准备大胆开麦的嘴,就是一通灌。陈皮一个避之不及,被酒水呛咳厉害。
宋白芷客客气气的答道:“既然我要的东西在里面,那么我自然是觉得越快越好了。”
时怀峻勾起了勉强的笑容,语气绵长而又复杂的说:“楚大夫,过林子,不是儿戏。”
宋白芷明白他心里想的意思。说到底,无非是想用她当炮灰开路。然后自己带着帮手,悄悄跟在后面记录出所有路径图。
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怕她自己玩命就算了,还将后面跟随的人害死。
宋白芷只当没听懂他话内的意思,她说:“总归是要回到我们该去的地方,不是吗?”
场上气氛有些凝重,不知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开了口问:“你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能够活着走出去吗?”
这话说的不客气极了,甚至像在咒人。时怀婵听了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旁的人更是面面相觑。
宋白芷也干脆不装客气了,直言无讳道:“我不需要向你证明,也没有在祈求你的帮助,我自己的抉择大于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