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要出去啊?”
“嗯。”欧阳箐不耐烦地应道,“什么人呐,也不说清楚什么事,就非得要我本人去公司,不去还不行。”
杏枝从厨房探出头,问道:“还回来吃午饭吗?”
“不用了。”
欧阳箐摆了摆手,对着镜子仔细检查妆容,满意后便随手拎起昂贵的小包,哒哒哒出门而去。
些许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李达康对局面的掌控。
这么多年身居高位,风里雨里,现在的情况还远称不上最棘手。
他效仿曹操借头粮草官,站在大风厂大门,将程度骂得狗血喷头,赢得工人们的满堂喝彩。
在陈岩石满意的目光中,大风厂的善后工作圆满完成,郑西坡也安然回家。
郑胜利得意地瞧着自己的老爹,美滋滋地道:“老头,你这回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一夜的努力,你能这么快回家?”
郑西坡瞥了儿子一眼,笑着骂道:“你小子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陈老和李达康书记,就凭你,我恐怕还穿着橙色小马甲呢。”
郑胜利当即不愿意了,大声喊道:“老头你这么说可让我伤心了,以后你要是再有什么事,我可不管了啊!”
“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
郑西坡背着手,笑呵呵地进了家门。
他现在心情很好,不仅为了自己,也为大风厂几十年的兄弟姐妹。
郑胜利一看老头这么说了,态度瞬间转变,弯着腰搓着手,舔着脸就往老爹身上贴。
郑西坡被儿子这般行为弄得一愣,奇怪道:“胜利,你这是?”
“爸爸~你儿子立了这么一个大功,要点奖励不过分吧,我看上一辆车车···”
张宝宝看着父慈子笑的一幕,拿着手机,悄无声息地退到厕所里。
欧阳箐气冲冲地赶到公司,其他小职员见她面色不善,都不敢上前打招呼。
“老李,到底什么事啊!还非得让我回来,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跟你没完!”
李经理听见声音,回头一看,赶忙赔笑道:“人家在你办公室呢,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欧阳箐皱了皱眉,来到自己办公室门前,直接推门而入,不耐烦地喊道:“谁啊?”
无人回应。
一个人坐在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看不清在给谁发什么。
在京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欧阳箐可毫无畏惧之心,登时怒声骂道:“你聋了?我在问你话···”
就在她说话间,椅子转动,一张梦中的恶魇浮现眼前。
恐惧如海浪袭来,吞噬了她所有的力气,欧阳箐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呦,你要是再这么打,可就要输给我啦。”
山水集团的美女老总高小琴,正笑盈盈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祁同伟把手上的高尔夫球杆重重砸在地上,低声道:“心情不好,我认输行吧。”
说完,就朝远方走去。
高小琴赶忙跟上,身后的球童立刻上前拾起东西。
“还为你升职的事情烦心呢?”高小琴宽慰道:“我听说了,沙瑞金也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所有的人事变动这不都暂停了吗。”
祁同伟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我都知道,但是我给沙瑞金留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而且老师还一直推荐我,我担心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抬头望天,疲惫地道:“小琴,隐约有一种感觉,我的前途,或许就要到此为止了。”
高小琴看着身前的男人,挺直的脊梁不知何时已经佝偻,轻声说道:“同伟,你别乱想,高育良不是说了吗,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祁同伟脚步一顿,回头苦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除非···”
高小琴瞬间明白祁同伟的意思,脸上一片纠结:“可是,轻易改换门庭可是大忌,你要是那么做了,成功还好,不成功的话,那可就是无底深渊。”
祁同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如今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引以为傲的老师上位失败,现在的地位似乎也不是那么稳如泰山。
此时,阳光在他的脑后照耀,脸上一片阴影。
高小琴感觉气氛有些凝固,赶忙玩笑道:“要不你出点血,从你的收藏里拿出一些来,给沙瑞金看看去?”
祁同伟收回目光,把手臂枕到脑后,笑道:“我怕把他吓到。”
高小琴咯咯一笑:“人家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能被你吓到啦?”
“对了,程度还在等你呢。”
“让他等吧,愚蠢的家伙。”
程度在候客厅坐立难安,不时低头看表,左右踱步,或是偷偷向门外张望。
却始终没见到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欧阳箐心心念念的脸倒是出现了,却是叶公好龙,不敢现实相见。
“好久不见。”
那人缓缓起身,走到欧阳箐面前,居高临下,一脸笑容道:“可是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那么期待再见?”
欧阳箐调动仅剩的力气,艰难说道:“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了。”
“胡说八道!”欧阳箐顿时怒道:“我不需要,你快走,不然我可报警了!”
拿手机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么没礼貌,真让人心寒,看来必须得让你回忆一下···”
欧阳箐瞳孔地震。
“别打脸。”
···
欧阳箐抱紧自己,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目光中却还强撑着一份愤怒:“你叫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丈夫可是···”
“李达康是吧。”
那人半躺在沙发上,无视欧阳箐震惊的目光,提了提裤子,好整以暇道:“自我介绍一下,林北。”
说着,随手丢来一张薄纸。
欧阳箐本不想看,但眼神浮动间,就被纸上的对话粘住了目光。
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虚。
“李达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北拿起桌上的签字笔,边转边笑道:“你的那些事如果让他知道了,你说是会庇护你,还是一刀两断?他现在可是正关键的时候。”
欧阳箐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原本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此刻苍白如纸。
答案在她心里显而易见。
倘若她现在原地去世,李达康说不定每年忌日还会来看看。
但要是影响到他的前途,那李达康一定毫不犹豫,亲手把她送到该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欧阳箐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艰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
“所以,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
欧阳箐抬起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