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好了……”我硬着头皮,尴尬道:“就是我感觉这卦象的结果有点大逆不道,师父,要不还是随便找间小殿给我就好了……”
无尘子听着我这话,像是猜到了什么,直接将我手中拿着的卦纸抽了过去。
在看完卦中结果之后,无尘子竟然回我:“不就是主殿位置最吉吗?有什么不敢说的?”
“现在观内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你要在两年内修成菩萨命,既然此处最吉,那就等殿宇落成之后,将你的菩萨搬到这里来吧。”
无尘子会是这个反应,是我根本没有想到的。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忙问一句:“可是……师父,您不是说这座偏殿的主殿是用来供奉西王母娘娘的吗?”
“如果把主殿给了我……这也太僭越了吧?”
无尘子听着这话,竟然白了我一眼,说:“能有什么僭不僭越的?”
“想奉西王母,在别处再建一座殿宇就好了,反正周建新的儿子在我们这好吃好喝的供着,要他周家再捐点钱过来,他还能拒绝了不成?”
无尘子想得非常开明,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师父……其实我觉得,真正的周望之可能已经死了,亦或是被附身了……”
“就是不知道周老爷子他……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周望之安排到我身边,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周望之……已经不是他儿子了。”
“你说,周家对我们洞天观的捐助也不少,这事儿……到底要不要和他说?”
其实这话我早就想和无尘子说了,只是之前麻烦事太多,根本找不着机会,后来闲下来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修炼,竟然忘了这茬。
无尘子和周建新交情匪浅,听到我这番话后,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说:“其实你的这个猜测,我之前也有权衡过。”
“但我与周建新相识二十余载,深知他的为人,他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亲儿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化这么大,他连一丁点察觉都没有。”
“但是再深的交情,也比不过你我的师徒情谊!”
“此事关乎你的生死存亡,我不想拿你的命去提醒别人,你明白吗?十五。”
无尘子这话一出,我不可思议的直接愣在了原地,望着他这双深虑的眼眸,我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竟是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我这一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
爷爷和师父之于我的关怀,却是犹如父爱。
“师父……我……”我的眼眶微红,刚想和无尘子说点什么,他却对我摆了摆手,回了我一句。
“行了,你我之间,许多事情不必言说,既为人师人父,有些事情我必须为你考虑。”
“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几天,继续去外面摆摊,多见见世面,沾沾人气,日后你要算的人,可不像这些常人那样,能一眼被其堪破了。”
师父带我入门的那天晚上,便对我说过,算命算命,很多时候只能算普通人的命。
真正的大德之人,亦或是被老天庇佑着的人,他们的命是根本算不出来的!
除非有朝一日,我的福分大过他们,亦或是我的识人之术,已经融进我的骨血之中。
否则我算普通人算得再准,也没那资格自傲自满。
我回到房间里,为我的菩萨泥像又敬了三支香,才沉沉睡下。
第二天一早,我重燃鸡血,兴致勃勃地再次背着大包,拉上周望之一起下山。
姓周的本来提议我今儿个换个地方再摆。
可我一想到昨天碰见的咪咪,还是希望能在老地方重新碰到她,为她批一下往后的大运,让她不要因为人生中遇到的一个大坎,而彻底放弃自己。
我又回到了昨儿个摆摊的地方,喝着周望之给我买来的奶茶,靠在椅背上等活儿。
许是昨儿个头回摆摊,准备不够充分,当真是累到了周大少爷。
我刚一坐下没多久,徐达就送来了一把靠椅,让周望之坐在我的边上,还支了把很大的遮阳伞,准备了风扇,水果,小零食……
弄得根本不像是在路边摆摊,更像是在大街上露营来的,这姓周的是一点苦也不想吃啊!
好在我也能跟着享受,也就由着他去了。
结果,我翘着个二郎腿,吃着水果小零食,都快把肚子吃撑了,除了遇到三两个在我摊前驻足,问了那么一两句的人之外,眼瞧着都快到了中午,竟连一单都没开成!
估计是看我和周望之这副享受的模样,和印象中的大师实在是太不沾边了。
没了办法,我只能将自己的小摊挪到一边,自己坐在大太阳底下风吹日晒,看着周望之又吃又喝,还不时贱嗖嗖地对我问出一句:“老婆,你热不热啊?”
“老婆,你渴不渴啊?”
“老婆,你累不累?反正也没生意,要不还是过来休息会儿吧?”
望着他这张贱嗖嗖的嘴脸,我是真没能忍住,狠狠地磨了磨牙,揉了两团纸巾塞进了耳洞里!
不听,不看,不想!
当作根本没有这号人!
好在,我挪出去后不久,摊位前,很快来了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小道长,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能算命吗?”老奶奶停下脚步问我。
我只看她一眼,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原因无他,老奶奶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死相,这是三日内必死的征兆!
和咪咪那种,可以自己做选择,有缓和的余地不同,老奶奶该是阳寿将尽,只有阎王能救了……
我若是插手她的事情,改了她必死的命数,到时只会有很大的业力,报应在我的身上!
可是老奶奶的面色沧桑,显然是在过往的人生中吃了大苦,身上的衣服都已洗的发白褪色,眼神却又保留了难得的纯良质朴。
她颤颤巍巍的从衣服内缝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卷纸币,有五毛一块的,甚至还有已经很难见到的一毛,两毛的币值。
她舔了下手指,细数着这一小卷纸币,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其递到了我的面前。
“不好意思啊,小道长,我这里只有三十多块钱,您能帮我算一算吗?”
“如……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回家把家里堆着的废品卖了……”
我不忍心拒绝老奶奶眼中的期待,更不忍心去接她手里递过来的钱。
我轻轻的吸了口气,从中抽出一张一毛钱后,才对老奶奶问出一句:“您想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