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孩子,确实得接上山上,由师兄亲自教导。”
似冲对陆瑜的评价非常高,当下也下好决定。
开什么玩笑,这天赋也太逆天!
神莹内敛居然有这样的含金量!
难怪师兄一直领先自己。
他还以为只是领先一步。
原来师兄只是展现了一步。
洞山随之点头,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教导这样的学生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成就感。
因为他教的完全是每一个老师都会教的。
反而令他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失误反而教错陆瑜。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要不要放在下院里考校心性呢?”
洞山提成一个新的问题,似冲也冷静下来,沉吟着没说话。
每一个进入三一门的弟子,无论是军阀贵胄,还是贩夫走卒。
都要统一在下院处历练。
一者是为去其浮华之性。
二者是为观察其为人之本性。
若有那本性恶劣,作奸犯科者,则逐出三一门。
或者性格憨愚,适合燕武堂那种专练横练,却不适合三一门专心玄功的孩子,就会请下山去。
也是为了孩子好。
毕竟每个人禀赋不同,三一门虽好,也要讲究一个缘法。
而这一项考核,自三一建派以来从未更易。
哪怕是大盈仙人左若童年幼时上山,前任掌门实在爱怜他的天赋,也是经过在下院的考校,没有网开一面。
“这祖宗之法,当然是不可变。”
“若因为陆瑜一人而大开方便之门,那就不成规矩。”
洞山点点头,这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他本意却是为了最后一句。
洞山小心翼翼地开口。
“那如果这孩子……他不适合我三一门。”
“或者三一门不适合他呢?”
见似冲怔愣下来,洞山继续说道:
“掌门本来想我代为观察,但这孩子才来没几天,弟子愚笨,实在看不出其本心。”
似冲瞥了他一眼,语气甚笃:
“不,他一定会适合我们三一门。”
“我们三一门也一定会适合他。”
洞山不说话,也是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应和道。
“是极。”
洞山暗暗想道:
“掌门最看重规矩,也最通人情。”
“哪怕陆瑜此子天资聪颖,可若与我三一门教旨乖违,适合其他门派。”
“掌门也会放下,将其送走,成全陆瑜。”
“但……”
看着眼睛神色坚定的似冲,洞山扶了扶眼镜。
“在似冲师叔心里,门派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到时候陆瑜不喜欢三一,他也会想方设法让陆瑜留下。”
“这就是似冲。”
似冲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且回山上禀告师兄,你等我消息。”
似冲扔下这句话后便匆匆离去。
匆匆而来,是为陆瑜。
匆匆而去,也是为了陆瑜。
他在门口碰见了正眺望远方的陆瑜,见后者转过头来,在阳光下显得文静雅致,当下也有几分笑意。
这样的孩子怎么会不适合三一门呢?
“你不错,很不错。”
似冲拍拍陆瑜肩膀,肯定道。
陆瑜谦虚道:“都是洞山师傅教导得好。”
似冲又是一笑。
哪是洞山教得好。
是这个孩子悟性和天赋都太顶尖。
“不错,你也要戒骄戒躁,不要因为有那么一丁点成就便自傲自满。”
似冲板起脸训诫道,可心里却莫名有些发虚。
修玄之人,心要诚。
可他今天却撒了一个令自己都赧颜的谎言。
“但为了陆瑜能成材,为了我三一门的振兴,这都是值得的!”
似冲摇头,神色突然坚定下来。
陆瑜有些疑惑。
怎么似冲和洞山最近的表情转换都这么相似。
似冲撇了陆瑜,脚步不停,连忙往山上赶去。
身影过处,徒留一道残影。
下山的三一弟子们正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突闻一声暴喝:
“闪开!”
众人唬得连忙闪开道来,一个弟子差点被白影擦到,正自头晕目眩。
“这人谁啊!这般无礼,是来我三一门闯山的不成。”
“我怎么看着身形,却是像似冲师叔。”
众弟子沉默了一瞬,随后纷纷摇头:
“不可能。”
“似冲师叔修炼多年,早已经古井不波。”
“此人身形匆匆,明显是七情浮纵,怎可能是我们三一门内修玄有成的师叔?”
提出那话的人也点点头。
几人想不出答案,又疑心果真是有人闯山,当即折返。
左若童正温声教导着面前的一众弟子。
“坐禅你们已经修过了。”
“但切忌不可因此而骄傲自满。”
“坐禅是一辈子的修行,是事关修炼身心的法门,绝不可轻视。”
“接下来我教你们筑基的入门。”
“首先,我们要挑选好合适的穴位,避开太难突破的大穴,譬如玉枕穴。”
弟子们听得认真。
左若童面容一肃:“往届有弟子专爱与师长违逆。”
“师长令其将玉枕穴放在最后,可他们却偏偏第一个要突破玉枕穴。”
“结果弄得灰头土脸,愣是硬着头皮卡了半年之久。”
“汝等切忌,若功夫不到家,千万不要死磕玉枕穴。”
弟子们面色骇然,纷纷点头。
左若童吩咐完这一步后继续往下讲:
“其次是合炁,将元炁与后天之气相合而成真气。”
“这一步也至关重要,汝等不可懈怠。”
“最后一步方是破穴,这一步水到渠成,只要汝等……”
他详细将方法讲述,众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心情激动。
左若童霍然抬头,面色一寒,再也不复刚才的温柔模样。
“谁?!”
就在这时,大门被砰的打开。
似冲深呼吸,越过三一门内标志性的大鼎,来到左若童身旁。
左若童已经长身而起,面色疑惑:“似冲?这是怎么了?”
“全性妖人打上来了?”
似冲摇摇头,低声道:“比那更重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左若童立时神情凛然。
居然比全性妖人打上三一门还重要!
这个师弟他是知道的,从来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不可能会说谎。
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背过手对众弟子吩咐:
“汝等用心勤勉,不可分神,我和你们似冲师叔商量要事。”
“有什么疑惑,等我返回后再说与我听。”
“或者问云棋,他对筑基的理解已经走到你们前面。”
众弟子的目光聚集于最前端的那名弟子。
赫然是这一届最出色的一位。
云棋羞赧又自豪地挺胸点头,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似冲。
只见一直对他和颜悦色的似冲,此刻却似乎根本没听见左若童的称赞,一眼都没看他。
云棋有些泄气,目睹二人进了房间。
过不多时,就有人上前来询问。
云棋打起精神认真回答,直到大门再次被几名弟子推开。
一名年长些的弟子走到他们面前,面色凝重:
“你等刚才可看到有人闯上山来?”
众人面露疑惑之色。
“是似冲师叔。”
“几位师兄为何神色这般差?”
几名师兄的脸色瞬间十分精彩。
“山上有大事发生咯。”
一名师兄心里这般想着,目光看向闭上门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