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若童不住摇头,似冲连忙在旁安慰:
“师兄,此事本就非常人可为。”
“哪怕是创下炼精化气法门的祖师,听闻也是呕心沥血,耗时数年,反复修撰,最后才写成初稿。”
“哪怕是这样,祖师也不满意,在其后数年多次修订,这才有如今的版本。”
左若童叹息一声:
“师弟,我也知道此事急不得。”
“只是如今正好卡在一处,当下百般冥思,却始终不得其解。”
“心里郁郁,实在非常。”
“若是寻常时候,这法门也足够我三一门弟子使用,可……”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瑜,似冲默契地住声。
陆瑜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他自己。
若是放在往日,三一门的炼精化气法门也足够门内弟子学用,甚至大部分人都是吃不透。
可如今出了他这样一个怪物,左若童便忧心三一门无法给予陆瑜最好的修行条件,于是想在原来的法门上改进,或者甚至再创一门。
就是为了更好地帮助陆瑜。
“没事,不急于一时,这群孩子炼精化气还有足足五年。”
“我还有时间慢慢钻研。”
“此事确实急不得,是我太过心焦。”
“不过也是幸福的烦恼,别的门派就是想有,恐怕也求而不得。”
左若童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似冲一笑,看向陆瑜的目光越发和煦:“是啊。”
“说起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瑜心头一暖,缓缓开口道:
“掌门,我近日来修行,倒是有些心得和困惑。”
“只是怕自己闭门造车,恐有错漏之处,故而特此前来,向两位师长请教。”
“哦?”
本来有些疲惫的左若童闻言一震,立时容光焕发:
“你上山也有三年,这倒是第一次。”
“今日我和你似冲师叔都在此,不管是玄门哪一派支,我们都略懂一点。”
“你且说来。”
似冲也是双目放光,脸上一副自己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笑着鼓励:
“对对。”
“你不要有包袱,修行中有心得和困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不要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大家都是从爬到走,再从走到跑,总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哪怕是我和掌门一开始的心得感悟,现在想来也幼稚得很。”
“这很正常。”
似冲喋喋不休地补充,似乎是生怕陆瑜难以启齿。
陆瑜呃了一声,眼睛看着地板,将《性命奎指》的内容娓娓说来。
他的背书习惯就是不能看人,一看人就容易紧张,并且会被所看之人的表情所影响。
眼前左若童和似冲都面带笑容。
他们已经默契地做好准备,无论陆瑜想出了什么,他们都是会端着笑容耐心指点。
开篇两三百字讲全文的修行理念,陆瑜虽然已经因为系统直接发放,脑子里已然熟知内容,可嘴头还是说得磕磕绊绊。
无他,专有名词太多。
好在这个阶段的生僻字比较少,他不至于存在读不出字音的情况。
讲完之后陆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两位师长的表情。
似冲早已目瞪口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似乎几次三番想说话,但硬生生憋在嘴里。
等陆瑜住嘴后,似冲终于是憋不住,连连赞叹道:
“微言大义,微言大义……”
左若童两双眉毛微蹙,神情凝重,眼中精光闪耀,在室内熠熠生辉。
他握着茶杯的手,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这……这,这我怎么没有想到。”
他不住呢喃,察觉到陆瑜已经停下,眼神中的光彩渐渐内敛,激动地看向陆瑜。
“这些,可都是你一人所悟?”
陆瑜乖巧点头。
左若童和似冲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里的震惊。
“简直……不可思议,精妙非常。”
“我甚至触类旁通,若有所悟。”
似冲连连点头,低声就要说话。
左若童却突然竖起手掌,眼珠在眼眶中极速转动,猛地放下茶杯,拾起毛笔,俯身在案上飞速书写。
似冲愕然,目光来回在左若童和陆瑜二人之间逡巡。
陆瑜也住嘴,不敢往下说下去。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毛笔在纸上飞速书写的摩挲声。
左若童俊秀的面容沐浴在阳光里,双目爆发出陆瑜所不曾见过的光芒,嘴巴不住喃喃有声,似是茫然,又似是有所得。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停笔,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扭头看向陆瑜,眼里尽是赞赏。
“不意今日竟得之于一稚童!”
他开心地吹干纸上的墨迹,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将纸递给似冲。
“师弟,你且过目看看。”
“是。”
似冲手颤抖着接过手稿,越看越激动,兴奋地一拍桌子:
“师兄!成了!”
“真的成了!”
“不愧是师兄!”
他的胡子随之上下抖动,左若童面带得意之色,啜了口茶,指向陆瑜:
“还是多亏了这小子。”
似冲也抬起目光,连连点头,随后叹息:
“老了,我真是老了。”
“后生可畏,真的是后生可畏。”
“真是厉害,真是厉害!”
他一连重复三句,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心里的震惊。
“原以为是我等指导你,没成想到最后,却是你指导我们了。”
“你说呢,陆高功?”
高功是道门特有的尊称,专门针对那些修道有成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