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尖锐的嗓音,张屠户喘息立刻变得急促,眼眶瞬间睁圆,一股愤恨涌上心头,宽阔的身子晃动,转息便冲进了大殿。
“你个泼皮找死不成!”张屠户一把将汉三提起,凛冽的目光刮在对方脸上,似要吃人。
他一人抵在神庙门口,冒着得罪十几户人家的风险也要为云涯抢占头香,为的就是让这个命苦的少年多些福源,到头来却被一个泼皮抢了先。
“死胖子,你想怎样。”被高高提起的汉三面露讥讽,戏谑地看着下方的壮汉。
“老子打死你。”被这样挑衅,张屠户怒气上涌,沙包大的拳头猛地举起。
“张屠户。”就在这时,一道悠悠的嗓音传来,“在新神面前动手,可是大不敬之举。”
“我…”张屠户哽咽,看向一旁坐在大红桌子后面的庙祝,又看向在自己脸上张狂不已的汉三,拳头微颤,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云涯开口,“张叔消消气,一柱头香而已,给他就给他了。”
“什么而已!”张屠户重重叹了口气,一把将汉三丢下,愤恨道:“那可是一只福源香囊啊,就这么没了。”
新神曾立下十年之约,表示再度降临时将根据百姓福源降下恩赏,而这福源香囊便是重要依据。
作为新神在小镇上的代理人,蒋府对香囊的管控极为严格,许多庄稼汉子在十年间勤勤恳恳,交上家中半数辛劳,最后也不过攒下十数只香囊;
而获取香囊唯一的捷径便是在每年的迎神节上抢占头香,这是对新神莫大的敬仰,凭此可以抵掉一年辛劳,直接得到一只福源香囊。
这也是为何张屠户独独在今年挡在神庙门口,为了云涯要将所有人拦下,目的就是大大提高少年在小镇众人中的福源排名,让他在新神面前多一分恩赏,可以最大限度地将自己爷爷病治好。
不过云涯对此好像没有多看重,从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如今安抚好张屠户后也只是看向汉三,问道:“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神庙。”
先前新神庙大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可以确定眼前人不是走的“正规程序”。
汉三没有第一时刻理会云涯,只是讨好般的从一旁的庙祝手里取来一只由大红色绸布做成的香囊,拿到张屠户面前晃了晃,才道:“爷可是从墙上飞下来的。”
“你怎么敢!”
此话一出,莫说是首当其冲的张屠户,就是周围那些看戏的人都一脸惊恐,私自翻越神庙围墙,这可是大不敬之举。
但汉三却表现的毫不避讳,他转过身朝庙祝鞠了一躬,这才张狂道:“庙祝大人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又在这儿咋呼什么?”
“谁说……”
在气头上的张屠户就要下意识反驳,却在无意间瞥到脸色微微沉下的庙祝,于是立刻哽住。
剩余人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这让汉三愈发嚣张,他大踏步来到张屠户身前,先是趾高气扬地拍了拍对方肩膀,而后径直出现在一旁的云涯身前,轻声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翻越庙墙抢取头香,可都是因为你。”
云涯有些愣神,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泼皮会讲出这样一句话,于是略显茫然地将手指指向自己,问道:“我吗?”
这也激起了大殿中其余人的好奇心,毕竟云涯从未与这泼皮有过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什么仇怨。
“呵~”汉三双手环胸在大殿上行走,他冷笑一声,道:“你家的情况我也知道,明白这一个福源香囊对你至关重要……”
“知道还抢!”
汉三话还未说完就被愤恼的张屠户打断,同时间围观的众人也都发出谴责、讥讽、辱骂。
栖神镇上的每个人都知道,云涯的爷爷得了重病,请了十七八个大夫都无法医治,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请几天后重临的新神为其诊治。
但新神出手需要福源,所以云涯便不惜性命地往返饿狼谷,只为砍伐传说中的蕴灵木以祭祀新神,好在最短的时间里提高自己的福源排名。
汉三无视了众人的谩骂,嘲弄着开口:“这一个福源香囊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对某些需要治病的人来讲可是命根子。”
对于小镇福源排名中等的人,一只香囊足可让其上升几十个位次。
汉三满脸嘲弄地看着那衣衫破败的少年,对方很可能因为这几十个名次导致新神恩泽不足,让自己爷爷无法躲过病灾。
“玛德,畜生!”张屠户再也忍不了心中的怒火,一拳头就将汉三打趴在地。
他不明白此人怎会如此,要做出这种害人却不利己的事情。
“一个泼皮,有没有这只香囊,福源都是倒数,却做出这样的事。”
“早该让他自生自灭,过去为什么要接济他。”
……
围观人也都一脸的气愤,看向汉三的眼神犹如看垃圾一般。
便是一直好脾气的云涯也想一巴掌拍死对方,他不介意别人因为个人利益与自己竞争,却无法容忍有人恶意构害自己,尤其是关乎自己亲人。
“小子,你别怨我。”从地上爬起的汉三阴沉着脸开口,他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喘着粗气的张屠户,缓声道:“我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报复这家伙,谁让他一直帮你呢。”
说罢,汉三直接倚到张屠户脸上,挑衅道:“你想帮他,我就害他,这就是看不起我的代价。”
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干瘦有力的手掌突然出现,直接将汉三砸趴到地上。
云涯蹲下身后瞥了眼想要制止的庙祝,而后才用手提起下方人的后衣领,在他耳畔一字一句道:“你想死不是。”
下一刻,一只泛着寒气的手掌便攀上的汉三脖颈。
本不可一世的泼皮被吓得陡然激灵,情急之下他猛地高喊:“对镇上福源最厚之人下手,你就不怕新神责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