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大权在握自然盛气凌人,随口一言就决定了一人的命运。
看着花蝶血那双失去光彩的瞳孔,他满脸皆是痛快,讥讽且高傲地望向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黑衣恶魔。
故意将矛头对准其身边人,目的就是展露威势,让对方明白,他王风不是好惹的,在他背后站着的是天外神宗刑法堂,一个可以决定数万修士命运的庞然大物。
“对于我的审判结果你二人可有异议?”悠悠的话语传来,王风笑看着云涯。
柔和的嗓音响起,花蝶血率先开口,将姿态放的很低,“理该如此,小女子没有异议。”
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结果,故而虽有失落却还是可以接受。
“呵。”王风冷笑一声,根本不在乎所谓花魁的答复,只是盯紧云涯,道:“问你话呢,有没有异议?毕竟他可是你的人。”
他的话语戏谑,眼底却闪过迫切,很想看到对方羞恼,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王公子,小女子早已是自由之身,与他人再无关联。”花蝶血再一次开口,真实意图却在云涯身上。
她清楚自家公子心性,故而主动撇清关系,不愿对方因自己失去大好前程。
但另外两人却将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王风满脸狰狞,全心落在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黑影恶魔身上;
云涯则一言不发,一脸奇怪的看着对方。
少顷,男子皱了皱眉,终于开口,“你有病吧。”
说罢便拉着一脸茫然的花蝶血转身离去。
他很明白,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震慑,显露权柄,好让自己为了核验“身世清白”过关而主动屈服;
可他又很不明白,为何此人觉得自己将因为一个“入宗资质”服软,天外神宗又不是什么好宗门。
黑影愈来愈远,王风略显凌乱,刚有疑惑便心思一转,了然一切。
对方是拉不下脸面道歉便使用了欲擒故纵之计。
想通此处他立刻上前阻拦。
“云涯,不要用这种小伎俩,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为了能在门内慢慢折磨你而大度一回,放弃现在的掣肘。”王风一臂拦在前方。
他满脸都是怨毒,恶狠狠道:“今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就是赤裸裸的胁迫,让你服软,既要在这里让你屈服,也要在门内慢慢折磨你,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
“若现在不跪下来道歉那就没有以后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神宗半步。”
王风嘶哑着开口,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既然要玩欲擒故纵,那他就开门见山,不信对方还敢冒险离去。
“你爹那天是不是打你打少了?”云涯面露不悦,一脚将这位刑法堂弟子踹倒,他怀疑对方是魔怔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落在旁人眼中与惊悚无异。
竟有人在这个时候对刑法堂动手。
王风亦是如此,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他趴在地上愣愣地望着前方,皱紧眉头不断思索。
忽然,男子抬头看向身旁一名修士,结果那人立刻掩面躲进人群,似是担心遭受刑法堂弟子怒火牵连。
于是王风站起身立刻钳住另一名想要逃跑的修士,盯着对方脸上的愁苦,一字一句道:“你想加入天外神宗吗?”
灾厄没有落到自己身上,那名修士欣喜之余立刻表态:“愿意愿意,加入天下第一宗门谁不愿意,做梦都想。”
得到满意答复,王风点头,缓缓道:“你身家清白了。”
“我靠,仙师大度!”惊喜如此突然,那名修士面色瞬间转换,同时收紧原本准备“贿赂”的钱财。
更多的修士闻风,争先涌来,诉说自己对加入神宗的渴望,想要从这个“好说话”的刑法堂弟子手中得到认证。
王风一个个询问,得到答复后都会直接将对方身份录入木令,以此展示通过。
不久,他望向已经远到只能看到一点影子的云涯,心中满是不解,神宗没有出现问题,莫说天外天之人,便是外域人也迫切加入,对方怎会毫不在乎。
这时,一道神识传音出现,“别忘了,斩魄刀的事我还帮你压着呢。”
还在呆滞,陷入自我怀疑的王风瞬间惊醒,挣开人群马不停蹄地朝黑衣人影跑去。
“站住,你将我刑法堂重宝劫去难道不准备给个交代吗?”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看着气势汹汹的人影,云涯皱眉,但下意识否认。
他正经得来的战利品怎能随意承认,更何况是在天外神宗的注视下。
“好哇云涯,当日事情我的众位师弟都亲眼所见,怎容你辩驳。”王风凶恶地开口,既然入宗一事无法令其屈服,那他便以此事做文章,对方若还不服软便是赤裸裸挑衅神宗,届时必会遭受宗门长老严惩。
“你是说那件事啊。”云涯貌似想起来了,在众人面面相觑以及王风的期盼中开口,“当时我打了你多少下屁股来着?一百下还是两千下?”
周围顿时哗然一片,许多人看向王风的目光都一脸笑意,堂堂天外神宗刑法堂弟子被人打屁股,被自己众位师弟目睹便罢了,现在竟还拿出来说。
想到了当日情景,王风脸直接气成了猪肝色,羞愤着开口,“你,你放屁。”
“什么?老爹我拿大板子抽你的时候你竟然偷偷放屁,成何体统。”
云涯义正言辞的话语再次引发众人哄笑,结合这位神宗弟子的表现,所有人都在心头认定该言语的真实性。
“你这狂徒竟如此狂悖!”
王风被气得下不来台的时候,一道喝喊响起,张虎带着一众刑法堂弟子拨开人群冲了过来,并将罪名重新扣上,“盗取吾宗斩魄刀之事你准备如何交代。”
“什么斩魄刀、横破刀的没听过,老子只有一把翠鸣剑。”佯装不耐烦间嘶鸣声响起,云涯亮出一柄翠绿色宝剑。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张虎身子立软,对方剑斩域外天骄臂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即便背后有神宗护佑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恶魔。
利刃横扫,大地瞬间崩裂,云涯轻笑看着一众刑法堂弟子,道:“还想污蔑我吗?”
这一下,莫说当头的刑法堂之人,便是围观的众修士都纷纷避让,登仙大典时对神宗弟子拔剑,便是有理也变成无理了,这种人未来必定会被神宗针对。
“什么污蔑!你夺取刑法堂重宝,众师弟都是见证。”这个时候王风再次站了出来,他不能放任对方扭曲事实。
“哼。”云涯冷哼一声,感受到天边元神的凝视便默默收回了翠鸣剑,他一脸的屈辱与不忿,“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对方脸色变换如此突然,有人在好奇间下意识开口,随后立刻屏息,默默退回想问出同样问题的众人身后。
云涯再冷哼一声,发出愤慨,“我明白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污蔑我的原因。”
“这些人将宗门重宝丢失,担心被惩处便要合起伙来将罪责推到我身上。只因为我得罪过他们。”讲到最后云涯表情更加屈辱,其中带着无力。
他细细讲述了一切猜想,声情并茂,很快博得周围人的同情,看向刑法堂弟子的眼神多了分鄙夷。
“没有,我们怎会做出污蔑之举。”
王风大惊,想要上前将对方那种屈辱表情掩住,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欲盖弥彰。
“选在今日行污蔑之事也是为了借大势压迫我吧。”云涯又添了一把火,让众人脑补出一些画面。
为了逼这个可怜人就范,刑法堂弟子以“审核清白”为要挟,并借着神宗大势让对方不敢反抗,岂料玩脱了。
云涯露出笑容,朝周围仗义执言的修士点头表示感谢。
选择天外神宗之前他就做好了准备,若有人寻他要求交出斩魄刀直接给了便是。
但对方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要,这是明摆要他落下话柄,让神宗众修士对自己不满,这样的事情怎能让其如愿。
“够了。”
嘹亮的谩骂即将落下,事情将不可收拾的时候一道响亮的声音出现,紧接着一头仙鹤落下。
这片空间蓦的安静,蠢蠢欲动的人群一哄而散。
王正落在地面,淡然的目光透着威严,他看向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说道:“丢失斩魄刀一事师父和二位师叔已然知晓,你带着师弟们领罚去吧。”
王风不敢忤逆这位兄长,应和一声便带着众师弟灰溜溜回宗。
将事情掀过后王正便转过了身,目光在关照许久的黑衣男子身上扫视,于他而言此人今日表现算不上合格,却也足够满意。
想到此处,天外神宗刑法堂大师兄抬手抱拳,眉眼含笑,“想必这位就是云涯,云少侠吧,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云涯随意回礼,“客气了。”
王风的兄长,表现得再好心思也是肮脏的。
王正没有将对方态度放在心上,向一旁的花蝶血点头示意后便重新看向眼前人道:“不知云少侠对我神宗可有批判?”
“批判?”云涯挑眉。
“对。”王正郑重点头,做出重复,“就是批判。”
“有倒是有。”
云涯开口后突然就被身旁女子肘了一下,对方眼底露出责怪,似在告知注意场合。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随即朗声道:“我对天外神宗的责怪便是这登仙大典办的太厉害,让我这个山野小子心生怯慕。”
王正微笑,知道对方是在调侃应承,毕竟此次大典只摆出了一些必要物件,指挥事宜更是全权交由他这个弟子接手,明面上都没有长老坐镇。
于是他遣走在一旁等候的仙鹤,亲自将二人带去了一家酒馆。
为云涯斟满一杯清酒,指了指在大中午打烊后又悄悄离去的老板,王正缓言道:“在这里云少侠可尽情出言,不会被宗门里那些老顽固听到。”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王道友想多了。”云涯做出回应,实在不愿交谈。
“嗯。”王正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淡然,没有露出丝毫不悦与羞恼,他面向前方道:“既如此,便让我来讲讲自己的看法吧。”
云涯只顾着吃菜,没有任何言语。
“域门未开启之前,神宗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宗门或是说天外天的主宰。”
王正将心中的一切娓娓道来,“但自从域门开启,盛安之人落地,神宗盛名便不复往昔。”
他讲述了对天外神宗这些日子变化的感慨,并以自己那位弟弟为例,过去在外横行无忌,到哪里都肆意挥舞,如今外出却要谨言慎行,行事之前都要搞清楚对方身份才可以。
“难怪啊。”云涯认可地点了点头,想起在怡红院中王风的行为,讥讽道:“域外人让你们收敛,也挺好。”
“过去神宗高高在上太久了。”王风竟然没有反驳,而是露出沉思,“久到目中无人,骄傲自大,完全没了危机意识。”
当时域外人降临曾有筑体修士主动拜访天外神宗并提出切磋,那时一众长老骄傲自大全然不将对方看在眼中,结果输得很惨;
原因不在筑体灵宝强弱,更不在功法传承,全在那些长老平日倦懒,在这方天地顶端呆的太久便忘记了竞争,怠慢了修行。
若非自家宗主勤勉,不日后便打破万年桎梏去往仙人境界,那他不敢想象如今的天外神宗会是何等境况。
听到对方的只言片语,云涯翻了个白眼,原本觉得对方会反省宗门子弟在外行径,以此警示,不料是忧心宗门前程的“肺腑之言”。
“所以你找我想干什么。”云涯直戳了当的开口。
“刚才有些失态了。”王正笑了笑,转回正题,“域外人在不断蚕食天外天势力,我们需要抗争。”
“所以今日多了些不同。”云涯指出在登仙大典发生的事情。
“对。”刑法堂大师兄点头。
此次登仙大典全由弟子主持便是显露神宗对外域人的不在乎,接连颁布的两条规则更是示威与减少域外修士成分。
“域外修士背景终究恐怖,未来的战场会波及宗门内部。”王正说出这样一句话。
“怎样合作。”云涯淡淡开口。
先前他已得罪了鬼河川、韩阳为首的域外一系,未来还要对付蒋胜恩这个不知根柢的家伙,现在结交一些盟友还是有必要的。
得到答复,王正起身敬酒,道:“云少侠资质斐人,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剑斩韩阳,担任天外神宗仙神一道魁首并无不可。”
“我只是个还未入门的小修士。”对这样的请求云涯不置可否,出口便让自己帮助巩固五重神道中最强的一个,当真……
一酒下肚,王正大笑着离开。
不久便有一名手持木令的刑法堂弟子赶来,将云涯与花蝶血信息录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