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血浆热乎、死不瞑目的头颅，两名男子早有意料，相互开口道：“你要的景到了。”
下一刻，大片鲜血迸溅，数万修士扎堆之地在瞬间暴乱，数不尽的哀嚎响彻天空，几十上百的残肢洒向地面……
原本只是推嚷争执的人群在顷刻间变了面目，手段变得凶狠，不再顾忌所谓的道义礼法，为了早日踏上神路他们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其实这一切早有预兆，自王正限制名额开始，数万修士的竞争便注定惨烈。
排在队伍最后方的修士，看着面前无尽的汪洋，心中尽是忧虑，担心自己还未踏上石阶，神宗便已招足一千名修士，倘若他们循规蹈矩，那这种忧虑一定会成为现实。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主动打破那个不成文的规矩，让别人见了血，那所有人的血性都会被激发出来，开始不顾一切地厮杀。
毕竟他们都是在平日里刀尖舔血的人，为了大道前程可以不要性命。
“过去只竞争亲传名额…”蒋胜恩悠悠长叹，“可这次……”
“还刻意剥夺掉所有人的修为与法宝，显然是要招收那些最凶的人入门。”云涯亦发出叹息，这次得死不少人。
一群没有武器，动不了功法的知沙境修士竞争，除了极少数外，剩下的想要争得上游便只能依靠骨子里的狠劲儿，谁先动死手谁赢。
这也是王正压制域外人的手段，毕竟降临天外天的域外人整体传承与法宝都优于本地人。
看着那些争破头的修士，蒋胜恩眼底突然涌现出无尽的战意，唰的一下起身，活动筋骨间朗声道：“云兄难道没有征伐的兴致吗。”
下一刻，他腾的一下冲出，凭借双手直接将一名杀红了眼的修士撕碎。
血液淋在脸上，让其心底的狂躁彻底绽放，他化作了一头人形猛兽，游走在密集的人群中，将那里当做了屠场，每一次抬手都会见血，每一次咆哮都意味着一条性命的逝去……
云涯面无表情，虽然耳畔尽是修士的哀嚎，其中有强者的宣泄，也不乏弱者的求饶，但他的内心实在没什么波澜。
良善也好，凶恶也罢，迄今为止还呆在这片战场的人，没有一个无辜者。
他看了眼身旁的女子，对方身躯颤栗，低头的同时死死捂住耳朵，显然是无法接受这样血腥的战场。
不过云涯没有安慰，只是淡淡道：“这便是修士的世界，力量至上自然杀伐不止。”
“眼前一切不过是最普遍的风景。”
讲到这里，他不再言说，将目光转向人海。
“我…我躲到山野静静修炼不行吗。”花蝶血开口，音调里带着啜泣。
话落，她自己都觉得可笑，争斗不可避免，即便在山野也会有恶兽上门，生活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会经历杀伐，只是多少有所不同。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被云涯关照着的男子身形便跨越了小半个队伍，俨然要杀到九千长阶低端位置，那个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渐渐地，蒋胜恩的身形被卡住了，迟迟不能踏上天石台阶。
僵持在这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狂徒”，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精神极度兴奋，即便他身上的血气最重，实力最强也造不成太大的威慑，需要斩杀一头又一头拦路虎……
又过了许久，彻底杀红眼的蒋胜恩终于踏上那道让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石台阶，踩着从上方淌落的血河前进。
“我们再后退一些吧。”云涯突然起身，拉着浑身僵硬的花蝶血离开。
“杀！”
一声嘶唳响起，满身是血，仅剩下一条手臂的凶恶修士出现，要扑向二人，却被男子一脚踢飞。
云涯步履加快，寻到一群同样置身战场外围的修士，躲在了他们身后。
“这位姑娘脸色苍白，气血萎靡，莫非是受到了惊吓。”
二人刚来便有一名修士套近乎，云涯斜眼看向这个风尘仆仆、满眼疲惫的年轻书生，道：“不劳忧心。”
在这个地方等待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吃了个闭门羹，书生脸色明显有些尴尬，刚抬起的手又在洗的发旧的衣服上擦了擦，而后再次抬手道：“在下木长风，大万国人氏。”
云涯表面哦了一声，却瞄了对方一眼，大万国距离梦灵洲足有百万里，却被一个凡人趟过来了。
木长风见对方依旧不搭理自己，便绝了方才心思，悻悻离去。
天地颜色逐渐变化，厮杀却毫不消减，整整七万名修士，为了一千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许久，一道喝喊蓦然响起，其声势浩瀚，便是天际的轻云都被轰散，“云兄，神路竞逐，终究是你我争锋。”
那是蒋胜恩，脚踏魔神路途，身形魁壮高耸，染血的发丝在夕阳金光下肆意张扬……
他双瞳威凛，死盯着远方，散发出的气场让周遭狂徒胆寒。
大笑声响起，魔王般的男子一步跨出，直接让身下的路途颤栗，蕴养万年的魔气凶火竟在这一刻选择退缩，它们被一个人类压制。
天门混沌泛起涟漪，一名身着紫衣，面容苍老却无比凶恶的老魔踏空而立，满眼激动地看着那个凭一己之力压制神路的弟子，这是将近两万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在无数人的惊愕下，蒋胜恩从容踏行，每前进一步气势便增长一分，为测验资质，魔道降下的恐怖威压此刻却形同虚设。
踏出第十步，男子来到了神路尽头，体内被压抑许久的修为也彻底打破禁锢，且更上一层。
面对万年不遇的奇才，紫衣老魔再不顾得所谓姿态，脸颊因为兴奋涨红，弯腰来到这位“亲传”身前，上下打量间依旧无法抑制呼吸的粗喘。
混沌雾霭之后，各神道之主、长老皆一脸慕艳，一名绝世天骄就立在天门之外，他们却因为既定的规矩无法争抢。
魔神道众长老则乐开了花，这样一名少年只要悉心培养，日后必然横压无数骄子，某一天便是担任宗主也不无不可。
蒋胜恩轻笑，回首扫了眼那个极远之地的人影后便一步踏进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