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简单调息，略有恢复的鬼河川竟然没有拒绝，直接让幽冥豹虎跳上云木舟。
但她本人的行为显然没有言语表现出的利落，上船后只是蜷着身子呆呆地倚在飞舟角落，一言不发。
云涯觉得这样很省心，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便驾驭飞舟疾驰。
忽然，角落中的女子回首，看向立在船头的人，问出这样一句话，“我们盛安大陆之人便让你们天外天如此敌视吗？”
回想起自己的遭遇，鬼河川变得更加委屈，脸颊也越发苍凉。
自跨越域门，所到之处尽是谩骂，少有的赞誉尽皆出自攀附奉承之人，便是一个出自山野的驭兽少年，见到她的第一眼也是言语辱骂。
拜入神宗更不必多说，除自己师尊外，同门之间两面不一，今日在自家密地，竟还遭到了一名流沙修士袭杀。
“有些东西注定不可调和。”云涯轻叹，域外之人对天外天来说如同猛龙入江，自然得不到好脸色。
“对了。”男子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说尽是谩骂，包括凡人吗？”
“大部分。”鬼河川别过脑袋，不愿多讲。
云涯咂了咂舌，跳过了这个话题，径直取出那支喝上龙血的玉齿箭准备寻探宝物。
岂料对方不讲武德，一定要吞食第二株龙血草才肯工作。
嗡——
满足过后的玉齿箭发出嗡鸣，立刻朝某一方向疾驰。
云涯紧跟在后方，听着下方山地传出的各种兽吼，以及天空中纷纷避让的鸟兽，顿时感觉两株龙血草花得很值。
箭矢由神龙利齿铸就，其上沾有龙威，正常妖兽不敢择撄。
经过几个时辰的调息，云木舟与烈阳一同坠下。
天地间的气息骤然变得阴沉，光影随着下落的飞舟不断变换，原本苍翠的山峦肉眼可见变得枯寂，繁花绿叶在刹那间垂败、枯萎，最后坠入大地，树木枝干也在几息间变得干瘪……
当飞舟落地，天地彻底换了颜色，那里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点颜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枯骨，冰冷地堆积在这片空间，在迷蒙灰霭之间聚成山峦，化作河流，变作长天瀑布自苍穹垂落……
“光影结界。”看着眼前灰暗的世界，云涯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他的师父石人在古神山上布下一座结界，掩藏了一座古庙，但在这里，却出现了第二座结界，掩藏了无尽山峦。
玉齿箭发出极度兴奋的鸣叫，在这样一座掩骨埋尸之地他表现得异常兴奋，不断催促着少年前进。
“那些山峦或许是由神龙的脊背筑成。”跟在后方的鬼河川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想到了某处古籍上的话语，圣兽陨落，天脊成山，无数异兽争相朝拜，终究枯骨成峦。
眼前成片的枯骨或许出自千万年来朝拜的妖兽，死后皮肉朽灭，白骨褪光，堆积在这个地方，将一条神龙脊背掩埋。
“或许真的有这个可能。”云涯缓慢行走，目光被自天际垂落的妖骨瀑布吸引，即便双方有无尽空间阻隔，依旧给人以浩瀚伟力，其中的每一块枯骨仿若都足以噬仙。
玉齿箭发出的嗡鸣越发响亮，果断放弃身后人飞向远方，不断地在各种白骨间穿插，吸纳其中残存的精气。
“这里有些恐怖。”随着步履前行，鬼河川不得不蜷起身子，她明明修行鬼道，却适应不了这样一个充满阴气的地方。
幽冥豹虎同样如此，行进间不断发出低吼。
咔嚓~
云涯不小心踩断一根妖兽腿骨，身体骤然一个激灵，赶忙后退几步。
“啊！”
有惨叫声响起，鬼河川满脸痛楚地蹲在地面，感觉神魂像是被什么东西啃了一口。
经过询问得知，男子踩断那根腿骨的瞬间便有一缕幽绿色火光飞出，他的下意识躲闪，却让幽火砸向其身后没有任何防备的女子。
云涯希望其节哀，之后的行走注意了些。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源自某种东西的滑动，在外界很容易让人忽略，但在这样一个枯寂的灰白世界就显得极其突兀与诡异。
“呀！”
滑动消失的刹那突然出现一声娇喝，云涯蓦地后退，不小心踩断两根枯骨，让后方的鬼河川再度遭殃。
“哥哥、姐姐，你们是师兄、师姐吗？”轻灵悦耳的嗓音出现，不远处的白骨地上竟凭空冒出一条漆黑的小蛇，她摇头晃脑、口吐人言。
听不到回话，那条小蛇眨巴了两下漆黑的大眼，又朝前挪动了几下，继续询问，“你们是师兄、师姐吗？我叫玄姬，是天外神宗妖神道的小弟子。”
随着一声嗡鸣，云涯掏出了翠鸣剑，看向那条三尺黑蛇的目光凌厉，质问道：“怎么证明。”
在这样一个地方突然看到一条生物，即便对方声称妖神道弟子也不能轻易相信。
“呜~”黑蛇挺立的身子立刻软了下去，眼睛变得无力，“怎么证明啊，我现在还是个知沙境的小修士，没开辟源地呢。”
她陷入了沉思，不能化形，也拿不出证明的物件，这位师兄又不相信自己的说辞。
一旁的鬼河川从神魂刺痛中缓了过来，道出一些东西，说话的语气却不是很好，“妖神道今年确实有个未化形的小黑蛇名叫玄姬。”
讲到这里，她把头转过，看向那条瘫在骨头堆里的黑蛇，问道：“入门之时你在妖神路上跨出几步？”
“六步。”见另一人知道自己，玄姬立刻抬起脑袋，漆黑的大眼满怀期待地眨巴，并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总共六步，我在那条路上跳出去整整六步，是今年妖神道弟子里的第二名，第一名是蛮山哥哥，他走出去九步嘞，超厉害。”
鬼河川点了点头，步数确实对得上。
云涯嗯了一声，将翠鸣剑收起，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只要不是什么山野恶兽便好。
“嘿嘿。”小黑蛇轻笑一声，一下子跳上鬼河川的肩膀，同时亲昵地点了点前方少年，兴奋道：“能遇到师兄师姐真是运气爆棚，不用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受罪了。”
据她所说，自己是突然迷路才不小心闯入这座枯骨山，已经来回绕了三四天。
“那你绕出来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宝贝。”云涯开口询问。
“宝贝没有。”小黑蛇骄傲地提起长脖，眯着眼睛吧唧吧唧嘴后才接着开口，“但是我在山顶发现了一座宝贝温泉。”
她的气势又毫无征兆地弱了下去，头颅附在鬼河川发丝间呢喃道：“不过我没有跳下去过，可能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