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欣然同意，向盟友展示实力，增强盟友信心不是坏事。
当然，展示实力也是有技巧的。
马克领着保罗先后参观了堆料场和锯木厂，参观的重点是强大的产能。
技术细节，比如运用水力的锯床肯定是不给看的。
最后来到了保罗最好奇的坡地炭窑。
“啊……原来是烧炭啊……”保罗有些失望。
木炭不是什么稀奇物事，保罗原以为马克得到了家里资源的支持，在荒僻的北地建起了先进的炼金工坊，能够产出些稀罕货色。
马克明白，这个世界的人们还未习惯同样产品不同质量带来的差距，在量化性能指标没有成为共识的时代，走南闯北的商人不识货也是正常的事。
“你上次来不是抱怨要空船回去吗？”马克掂起一块黑炭，“货来了。”
保罗撇撇嘴，没太有兴趣：“什么价格？”
“这种，”马克指指黑炭，“2铜币一公斤，也就是2金币一吨。”
保罗伸着脖子，看看马克手里的黑炭，摇摇头：“兰伯特也有木炭卖，只要3铜币。马克少爷，请原谅我直说，我首先是一个商人，其次才是您的朋友。
“我不可能白费力气干这种亏运费的买卖。”
马克没有多劝，又拿起一块白炭，“这种，20铜币一公斤。”
保罗听到马克的报价，对那块覆满银霜的、他从未见过的、形似木炭的东西，升起几分兴趣，看过以后，扔回马克，眼中的失望更浓了：
“马克少爷，这还是一块炭，尽管您很神奇地把它烧成白色，但这改变不了它还是一块炭的事实。
“可能有些贵族为了新奇和体面会在宴会用上几块，可是20铜币一公斤的炭，要我拉上一船卖给谁？”
犹豫了一下，保罗想到他最初是期望对马克进行政治投资的，说道：“我可以各买两吨，呃，要不五吨吧……”
说到最后，保罗有些赧然，一百多金的生意，他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
马克笑容如常，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
“保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过，我们是最惠贸易伙伴，同样的价格我永远会优先出售给你。
“这是我的初步定价，以后可能贵一点，也可能便宜一点，总之，下一次可能不是这个价格了哦，这件事我得提前向你说明。”
“理解理解。”保罗顺势应下，再也不提买炭的事情，说起他真正关心的：
“马克少爷，您看，货已经全到了，我的货款……”
马克笑道：“你履行了约定，我也会按照约定付款。我希望能搭你的船一起去兰伯特城，在那里我会支付两千两百金币的货款。”
“这是红杉的荣幸。”只要不需要他买下这些炭，蹭个船，保罗是十分无所谓的。
保罗不怕马克没有支付能力，堆料场的那些木材，尽管廉价，数量在那，抵扣货款足够了。
再说，马克身后不是还有马库斯大公吗！到了兰伯特城，还怕没钱？
“那么我的朋友，既然你要空船返回，帮我运点东西如何？”马克笑着说道。
只要不买炭，一切好商量，保罗满口应下：“没问题，运费最大的折扣！”
想了想，保罗难得诚恳了一次：“您是准备把这些炭运到兰伯特城去卖吗？恕我直言，马克少爷，哪怕我只收您一百金的运费，您每公斤的炭就要再加上1铜的成本，而这是不可持续的。”
马克笑容如常：“你只管运就行，一百金币的运费我现在就可以付给你，哈哈，这次你不用担心我赖账了。”
……
说是准备出发，这个时代可没有想走就走的自由，光是装船就需要大约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里，除了装船，马克也需要安排好领地的诸多事务。
阿泰会跟着他前往兰伯特城，塞格镇的大小事务全部都要托付给阿尔迪。
马克：“接收的农奴和工匠们要安排好。20名工匠情况统计出来了吗？”
阿尔迪：“正好10名木匠，10名铁匠。”
马克：“10名木匠安置仿照之前的学徒，全部先编入堆料场伐木，表现优异的分批进入锯木厂。以后这作为领地的定例，除了50岁以上的，其他所有工匠都需要从事基础岗位锻炼。
“那些铁匠也不用侥幸，我回来以后会安排相应岗位锻炼。”
这些工匠和塞格镇原有的工匠还略有不同。
说白了，他们是马克“买”的，从掌握的技术上讲，他们确实是工匠；从身份上讲，他们和那些苦力农奴并无分别。
马克可不是滥好人，甚至他从不承认自己的“仁慈”，买来领地的工匠必须服从安排。
至于将来，他们通过领地的政策取得自由民身份，为领地作出足以相抵的贡献之后，再选择去留才是他们的自由。
马克思索着，继续安排：“200名农奴，先把堆料场的30人缺口补上，再调50人去炭窑工作，现在炭窑的木料都靠着堆料场运送，以后靠他们自己。
“炭窑这边没有得力的人手，现阶段只能靠你兼着，我回来以后会解决。这是咱们镇现在的钱袋子，不容有失。”
“剩下的农奴，应该还有120吧？再加上农闲下来的，全部给我开路去。我们要打通向外界的陆路，直接一条路修到兰伯特城太远了，先往西南方向修一条通向莱顿男爵领的道路吧。”
阿尔迪逐条记下，听到这里有些担忧地问道：“莱顿男爵不会有意见吗？”
马克很纳闷：“两地通商，是双赢的好事，他为什么要有意见？”
阿尔迪斟酌着措辞：“因为贵族……有的时候思考问题会掺杂一些其他的因素。”
“比如？”
“比如，面子。您是不是先和莱顿男爵沟通一下？”
“面子？”马克玩味地笑笑，“行，莱顿男爵领的镇子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椴木镇。以塞格镇政务所的名义给椴木镇去一封信，告知他们，我们决定修路。
“先把路修到边界。他们如果愿意，两家的道路接起来，商路一通，双赢。他们如果不愿意，我们就把路修过去，但是要告知他们，这条路所有权归属塞格镇，以后要向他们征收道路养护费。”
阿尔迪目瞪口呆，劝的方向好像完全反了？
“呃，大人，这样是不是会有不妥？”
“什么不妥？他们要觉得不妥，去找塞格镇的领主——马库斯大公哭去，看老头子会不会理他们。哦，顺便告诉他们，如果我们需要进入莱顿男爵领修路，为了防范野兽袭击，我们将派兵保护修路工人。
“一切对塞格镇人民的扣押、戕害和驱赶行为，我们视为宣战。”
阿尔迪汗都下来了：“大人，咱们的措辞是不是可以柔和一点……”
“就这么说，”马克大手一挥，“我比你更懂贵族。比起协商，胁迫是对贵族更有效的手段。”
看阿尔迪仍是一副不信的神色，马克再次拉出便宜老爹：“想想我家老头子，他这一生，和别人商量过吗？”
这下阿尔迪立刻信了，马库斯大公的事迹在北境实在是家喻户晓。
好吧，看来这就是家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