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一指保罗，对阿尔迪说道：“你看，文员这不来了吗？”
阿尔迪含笑不语，保罗一脸懵：“什么文员？”
保罗会跟来，源于他有了一点危机意识。
现在约定来塞格镇的六家商队，除了红杉和霍尔家，其他都是投机的小领主。
问题就出在霍尔家身上。
霍尔伯爵是和赫温伯爵地位相当的北境实力伯爵，在诸多伯爵领中排名前列的存在。
赫温伯爵凭借的是造纸技术和掌握文书局带来的对王国文化行业的话语权；霍尔伯爵就更简单粗暴一点，因为北境最大的盐湖就位于霍尔伯爵领。
北境所需食盐，除了从东境进口的海盐，主要依赖霍尔伯爵领出产。
无论古今中外，贩盐都是暴利生意。
保罗现在的心态就像一座自己发现的富矿突然碰到了竞争者，下意识心里就觉得没底。
他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呃，你要买文员？这是行不通的，我的少爷，文员和工匠还不一样，基本都是住在城市的市民，很少有流离失所的，我是真搞不来。”
马克更正了保罗的说法：“不是买，是招，帮我招一些文员，最好再招两个教师。”
保罗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模样：“马克少爷，塞格镇这几个月确实变化很大，可是也只有雪炭一样拿得出手的商品，在贵族中间确实有些名气，但是平民不知道啊！要让人背井离乡来您这，您看这一批雪炭……”
马克打断了保罗：“雪炭我不会拿出来太多，而且各家还要分，我们是最惠贸易伙伴，我只能保证，同样的价格优先红杉。”
保罗顿时兴致缺缺：“那我帮您打听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来的。”
马克哪看不出保罗的心思，微微一笑：“雪炭是雪炭，文员是文员，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另有酬谢。”
两次合作，保罗清楚马克是个很大方的领主，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好处？”
“一个消息。”
“您一句话就要办这么难的事，不太合适吧……”
“北境的铁锭很快要降价了。”
保罗听到马克的消息，更没兴致了：“雪炭确实是好东西，凭空提升了两成半的铁锭产量，但是您的雪炭也是要钱的，降价的空间并不大。最重要的是，北境这么大，塞格镇才出多少炭？提升的总量放到市场上，影响不会太大。”
马克有点惊讶：“你竟然真的会经商？”
“瞧你说的！我现在可是红杉的协理！”保罗硬气了一句，又有些赧然，“其实这是我们会长分析的，根据你和我们还有兰伯特子爵领的两份合约，我们会长判断塞格镇雪炭的月产量应该在120吨左右，每月无非额外供应24吨铁锭，分散到北境这么多领地，铁锭不会降价太多。”
看来红杉商会能成为北境三大商会之一，确实有点东西。
马克点头认可：“你说的没错，但是如果我增产呢？如果我直接出售铁锭呢？如果我增产的同时，不增加雪炭的供应，你说，会怎么样？”
保罗反应过来，冷汗下来了：“你要自己炼铁？你能炼多少？”
马克笑着没有回答，但是保罗已经想到，眼前的人在三个月的时间内从无到有在一片荒僻之地营造出的雪炭产业。
他不像看起来那么大大咧咧，虽然赌性重了些，但是能年纪轻轻做到商会协理，他的商业嗅觉其实是非常敏锐的。
从塞格镇的产业规划，他揣摩到了一点马克的风格：马克对于精工细作的小作坊没有兴趣，要搞就要搞大的！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保罗已经相信马克可以做到，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压下铁锭的价格对马克有什么好处？
马克笑而不语。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保罗，这个目的在他实现之前，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他要摧毁北境的炼铁产业，他要把高地区乃至整个北境变成他的铁矿石供应渠道。
我的地盘找不到铁矿没关系，你们卖矿我卖钢，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不过马克透露的这一点风声，对于红杉商会已经是极大的人情，保罗不是拎不清的人，知道从马克这里得不到更进一步的消息，点头应下马克交办的事：
“文员的事，我来想办法。”
……
两天后，六家商队已经到齐。
商队的管事们在赶工搭建的会议室见到了近一个月声名鹊起的大公家三少爷马克。
前天提拔的商贸中心管事帕克殷切地为马克推开会议室大门，又为他拉开椅子。
十二名护卫气质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威武肃杀，当先进入，分列两排，背手跨立。
在座的各位领队管事一时侧目，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有些粗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就是大公家的底蕴吗？分给一个流放儿子的护卫都如此精锐。
大多数领队管事都如此想到。
唯有保罗，他可是马克起家的时候就到过塞格镇了，他十分清楚，这绝对不是马库斯大公配给马克的护卫，而是马克一手训练出来的。
难道这位少爷除了是个商业奇才，练兵也有一手？
马克昂首阔步走进会议室，大马金刀地坐下，满脸笑容：
“欢迎各位，大家都很忙，废话我就不说了。雪炭定价70金一吨，各位可以把需要的数字报出来，管够，但是不讲价。”
马克话音刚落，会议室直接炸开。
除了唯一一位女士伊内丝还能保持一点矜持，其他各领地的商队管事纷纷交头接耳。
在马克宣布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马克能够拿出的雪炭十分有限，各家之间是竞争关系，为了竞争份额，少不得要一番明争暗斗。
有一家商队还特意带了两个狐女，那本来是他们的男爵大人给自己留着享用的，现在拿出来讨好马克，就是希望能多分一点份额。
来的贵族除了霍尔家都是莱顿男爵领和兰伯特子爵领周边的小贵族，距离本来就不远，70金一吨的价格，算上运输成本也就80金。
外面的雪炭现在可是100金一吨！
而且随着马克带去兰伯特城的40吨雪炭销售一空，近一个月来，雪炭的价格持续上涨。
但手里有雪炭的，没有拿出来卖的，自己炼铁赚差价不香吗？为什么要把利润让给别人？
目前市面上流通的雪炭，绝大多数都是红杉商会从他们那每月20吨的份额中分润出来的，因为经营一个规模庞大的商会，有时候不能仅仅从利润的角度去考虑所有问题。
他们如果能从马克这里拿到足额的雪炭，哪怕不自己炼铁，转手一卖，150金的价格也不是梦！
他们现在只恨自己手里的钱不够！
马克自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非常贴心地补充道：“没有金币，可以用货物抵哦。盐、皮毛、油脂、谷物、布料、矿石……我们都收！
“另外，我们的商贸中心设置了店铺区，各位可以直接在塞格镇开设店铺贩售领地物产。”
伊内丝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开店？塞格镇能卖出去什么？”
马克不会去和伊内丝辩驳这个问题，这是个辨不清的问题，只能用结果去论证。
他直截了当：“凡开设在商贸中心的店铺，免税，每年仅需支付50金币租金，而且第一年免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