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竞白今天给她订了三餐,那么忙的情况下还不忘询问她的病情,黎帆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起了雾气。
她这辈子是多么幸运,才能遇到他。
她从小被人遗弃,是去镇上卖土产的爷爷把她捡了回去,将她拉扯大。
她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村里的人猜测她这种弃婴大多是身体有病或者残疾。
爷爷却坚持说她妈妈肯定是个大学生,因为她是在学校附近捡的,跟村里娃不一样。
爷爷省吃俭用的送她去上学,好在她也争气,学的一直很好,老师和学校也很器重她,觉得她以后一定能考出去,靠知识改变命运。
但爷爷老了,身体越来越不好,需要花钱买药,每月的低保,除去吃药,也是入不敷出。
国家政策好,上学可以不花钱,但吃饭要花钱,家里的农活要有人干,任凭她再努力,那些地就产那么多土豆,那些土豆也只能卖那些钱。
她没有改变现实的能力,只能日复一日干着,盼着,学着,认命着。
她知道,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家里根本拿不出钱读书。
不管她学的再好,等待她的可能只有初中毕业后嫁人,拿到了彩礼钱,家里就有钱用了。
好在学校的老师一直鼓励她,说高中也会有贫困生名额,申请到补助就可以抵充学费,熬过了高中,考上大学后就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了。
她知道在这个贫困的山区,像她这样贫困的学生还有很多,那个名额不一定轮得到她,但人只要有希望,日子就不会太难熬。
最后,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镇上最好的高中,但也只是刚过那个高中的分数线。
而且她也没能拿到那个贫困生的名额。
开学的学费是村里东一家西一家凑的,爷爷领着她,拿着本子挨家写上欠的金额。
爷爷说这些钱,等孙女读完书,有了工作就还,不赖账......
黎帆这辈子需要感谢的人有很多,她最感谢的就是她的爷爷,老师和村支书。
爷爷捡了她回来,重新给了她生命,虽然他也顽固,愚昧,不懂变通,但他信读书能改变命运。
在他耄耋之年,没有放弃她,佝偻着脊背,挨家挨户去借钱,凑学费。
她感谢她的老师,那个收入微薄,时常贴补她的老师。是她给了自已希望,在她想认命的时候,总是跟她说,还没认输的时候,也没到最坏的时候。
她还要感谢村支书,是他带着村里的干部和学校的老师,一次次找到高中,找到政府,找到教育局,最后,她得到了贫困生和资助的名额。
因为这个资助名额,她遇到穆竞白,那个改变她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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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帆不发烧了,就没再请假,回到单位上班。
打扫完穆竞白的办公室,刚回到座位上一会儿,就听进门的胡玉如抱怨道:“小黎呀,你可算来了,这两天穆处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你没来,可忙死我了。”
黎帆刚刚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知道穆竞白是故意的,但也不敢表现出来,说:“这两天辛苦你了,胡姐。”
“当然辛苦了,你的活都让我干了。”
黎帆心里一点都不想感谢她。
以前胡玉如的活都推给她做,现在她生病没有来,她的活,刘治国也不好再派给别人干。
这些活理所当然的派到胡玉如身上,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紧着手,赶紧做完。
黎帆一笑,说:“那我以后保护好自已,尽量少生病,少请假。”
“可不,你请假可把姐姐害苦了。”
黎帆又道:“感冒虽然难免,但幸好我也没个对象,不需要请假约会,要不胡姐你以后肯定会更辛苦的。”
黎帆说的委婉,听在胡玉如耳朵里却是你以后少给我介绍对象,听在办公室其他人耳里就是我没和朱科长处对象。
胡玉如一听,这话里的意味不太对,她这是不满给她介绍朱科长的事。
你自已没本事,人家朱科长没看上你,反倒怪起我来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胡玉如在黎帆这没讨到好处,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扭着腰回到了自已的座位。
小丫头片子,才端几天铁饭碗,就不知道自已姓啥了。
黎帆不知道她心里生了这么大怨气,以至后来弄出了那么多麻烦事。
如果知道,她肯定会再忍这一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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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凯大厦。
林幼意晃着脚步走进公司,程嘉见她脚步打晃,赶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口气不免责备:“喝了这么多酒就回家休息,还来公司干嘛?”
林幼意一笑,站直身体说:“你怎么还没回去?”
“晚上没什么事,就多忙一会儿。”
“你赶快回家照顾媳妇儿吧。”
“她去丈母娘那儿了。”程嘉说。
今天老婆回了娘家,他可以自由支配自已的时间。
林幼意点了点头,说:“你帮我泡杯茶。”
说着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程嘉泡好的茶轻轻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见她脸色疲惫,说:“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林幼意勉强打起精神,说:“没事,忙一会儿再走。”
程嘉回到自已的办公桌上,不住地朝她的办公室望去,她一手支着头,一手操作着鼠标,程嘉皱起眉头,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他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但,他不忍心,不断的说服自已,一拖再拖。
手机铃声惊醒了林幼意,拿起手机一看,是陆南驰。
到年中了,陆南驰很忙,最近各个店有不同的充值活动,他便没时间去南意那头,今天他听店里的人说,林幼意今天在南意请了客户。
“到哪儿呢?”陆南驰问。
“公司。”林幼意低声回答。
陆南驰一听她这口气,就知道她又喝多了酒:“还不老实回去睡觉,跑公司干嘛去?”
“晚上耽误了点活,过来干完。”
“黑灯瞎火的你不害怕呀?”
林幼意轻笑一声,反问:“怕什么?怕鬼啊?我天天开那辆车,我会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