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自己苦找许久的人,王永安嗖的一声就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没跟上主人如此迅捷的动作,直到王永安开口说话时,还在一颤一颤地晃动。
“我的好哥哥啊,你可是让弟弟我好找!”
王永安用不亚于那天给灵潭峰送千里传音符的速度,身子一晃就从桌子后面跳了出来。
朱启山长得比王永安要高上一头。王永安踮起脚,硬是把胳膊搭在了朱启山的肩膀上。
“上次真是多亏哥哥照顾,这才让我认识了曲哥,今天说什么我都要请哥哥去灵酣峰喝上一杯。”
朱启山强忍着把王永安从自己身上甩下去的冲动,平静地开口。
“不必了,如果你不收,那我就找别的执事。”
朱启山左肩一拧一撞,直接就把王永安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甩了下去。
王永安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容,好像对于朱启山不给他面子的行为,一点也不生气一样。
王永安不仅不生气,还更加热情地再次贴了上去。
“我请哥哥去灵酣峰小酌一杯,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买你这葫芦里的宝贝。”
“买家不希望这东西经过太多人的手,所以特意托我给牵个线。”
“哥哥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朱启山本就是为了寻找上次祸根的买家,王永安的这番话正中下怀,或者说朱启山压根就没打算去找其他的执事。
卖祸根?
不对,他从来都不是为了卖祸根。
从始至终,他为的都是在青苍宗里埋祸根。
他可不是廿八那个蠢货,他的后手早在离开青苍宗的时候,就已经布下。
朱启山依旧是面无表情,转过身对王永安冷冷地说了个“好”字。
王永安立刻绕到朱启山身前,替他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功绩堂,下了灵云峰,往灵酣峰走去。
王永安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传音符来,先是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颊,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激活了传音符。
“曲哥,您之前让我找的那个人我找到了,我现在就带着他去灵酣峰见您。”
两人从功绩堂走到灵云峰山脚的时候,王永安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传音符这才有了回应。
“你是谁啊?”
含糊不清的声音,让人好像隔着传音符都能闻见酒气。
王永安立刻又捧起传音符回复道:“我是灵云峰的小王啊,上次给您送了祸根的那个小王。”
这次传音符对面的人很快就给出了回复,通过传音符对王永安吐出醉醺醺的一个“好”字。
灵酣峰是青苍宗炼器堂所在,因为如今炼器堂的堂主周宇轩酷爱美酒,而且炼器堂中诸多炼器师平日也都爱小酌几杯。
所以灵酣峰的山脚处有一家王家人开的酒铺,平日里酒铺附近酒香四溢,正好应上了灵酣峰的‘酣’字。
酒铺里的酒都是用灵果酿成的,除了灵酣峰上的炼器师们,青苍宗的其他弟子偶尔也会喊上三五好友,来酒铺里饮上两杯灵酒、
只不过这灵酒售价不菲,大多数内门弟子,也都是两三个月才能来上一次。
酒铺内,曲秋堂收起传音符,端起桌上的灵酒一饮而尽,酒碗砸在桌面上哐哐作响。
“来一坛醉仙翁,顺便再拿两个酒碗过来。”
“好嘞!”
如今还未到黄昏,整个酒铺里面就只有曲秋堂一个客人。
曲秋堂话音刚落,酒铺的掌柜王冠华就抱着一坛醉仙翁走了过来。
王冠华把酒坛往桌上一放,然后撕开酒封,替曲秋堂倒了满满一碗醉仙翁酒。
“怎么突然要两个酒碗?难不成有朋友要来?”
曲秋堂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给自己倒酒的王冠华笑了出来。
“我有没有朋友,冠华兄不清楚吗?”
说完接过王冠华倒满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曲秋堂的嘴角流下,流到他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玄阶法衣上。
王冠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
“秋堂兄,这灵酒还是少喝些好。”
王冠华说完就转身替曲秋堂拿酒碗去了。
曲秋堂要喝第四碗酒的时候,王永安带着朱启山走进了酒铺。
“曲哥,是我,我是小王啊!”
王永安用不符合自己体型的灵活度,眨眼间就从酒铺门口来到了曲秋堂的桌边。
“这位就是曲哥您要找的人,那祸根就是他弄到的。”
王永安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在曲秋堂的耳边说道。
“好,这事办得漂亮,今天我请你们两个喝酒。”
“咱们不醉不归!”
王永安还担心朱启山不给面子扫了曲秋堂的兴,没想到这个一路冷脸的家伙竟然十分配合地坐了下来。
这醉仙翁是好东西,一坛就要卖一块中品灵石。
王永安平日里也是靠倒买倒卖赚个辛苦钱,今天也是第一次喝这么好的灵酒。
一时贪杯,不知不觉就喝醉了。
等到王永安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曲秋堂和朱启山都不见了。
落日熔金,晚霞铺满天边,也铺进酒铺的门前。
王冠华从桌上提起空了的酒坛往酒铺后面走去,路过王永安时笑着说道。
“他们两个早都走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准备把你扔出去了。”
王永安身为王家旁系的旁系,自然是认得王冠华这位嫡系少爷的,就像他也认识曲秋堂这位曲家的少爷一样。
王永安连忙站起身来,用衣袖用力地抹着自己刚才趴过的桌面。
“不用你打扫了,快走吧。”
王永安跑了出去,偌大的酒铺除了探进来的晚霞,就只剩王冠华一人。
不一会儿。就有灵酣峰的炼器师陆续下来买酒,空荡的酒铺很快就又变得热闹起来。
“周老头,你别不信,我那把青铁铜锤肯定是黄阶上品!”
“你可快闭嘴吧,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巴。”
王冠华看着炼器师们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又忽然想起曲秋堂下午临走时,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冠华兄,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吧。”
听到有客人要酒,王冠华笑笑把曲秋堂发酒疯的话抛到了脑后,转身去给客人送酒。
既然曲秋堂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朋友,那明天就劝劝他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灵雾峰,曲秋堂的住处。
朱启山毫发无伤的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满身酒气的曲秋堂站起身来,扭动着脖子睁开眼。
原本醉意朦胧的眼神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平静冰冷,又带着几分凶狠的眼睛。
“哦?竟然还有命牌这种东西,幸亏这次是直接吞了他的魂魄,否则说不定就暴露了。”
曲秋堂站起身来,将带来的祸根吞进腹中,然后闭目运转法术。
祸根上的衰败之气和青苍存心诀修炼出来的灵力相互纠缠着,涌入曲秋堂右手的食指中。
“这就是玄阶法术‘枯荣指’吗?也没有什么难学的吧?为什么这个人这么久都学不会呢?”
有很多事情是廿三,也就是现在的黄秋堂不理解的,但是廿三对于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问题,一向不喜欢追根究底。
他只是看向屋内那具非常熟悉的尸体,然后伸出了食指,对着它使用了刚刚学会的玄阶法术‘枯荣指’。
朱启山的尸体一片片瓦解,最后只剩下一片薄薄的灰渣。
曲秋堂打开房间的窗户,让窗外的夜风吹进来,带走朱启山留在世上最后的一点痕迹。
灵潭峰,丹理堂。
“韩旭,要不要跟我去抓孙长老的狮头鹅?”
“师姐,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