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叶升,拜见伯父,伯母!”叶升重新行礼。
在叶洛的感觉中,在这里遇见父亲的故交,就像遇见亲人一样,父亲的过世,令这感觉更加强烈。
这感觉也传递给了叶升。
“孩,别这么称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是两口子叻,还是称呼我们的名号吧!快过来坐!”炎罗王亲热地招呼叶升,“咱爷们几个说说话。”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呢,冰火两重天不挺好么?叶升心里嘀咕着,回到原位坐下。
“这小姑娘是你相好么?”冰魄王指着小花貂笑道。
“不是!”叶升红着脸摇头。
小花貂含情脉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叶升心里暗暗叹息。
冰魄王道:“我看你们情深意重,还以为是一对恋人呢。我瞧这小姑娘可是看上你了呢。”
“这是我天大的福分,可惜,我已心有所属!”叶升有话直说,不扭捏,他一直认为感情这东西就得当断则断,不然伤害只会更深。
他的心还在苗妙身上,可人家送他一顶绿帽之后又把他甩了,如今更是阴阳相隔,不可能再见到她了。一想起这些,叶升心里就隐隐作痛。
“没看上她,我看上她了!”叶洛在脑海中大喊,“你心有所属,我心没属!你死都死了,想着她还有什么用?”
是啊,想着她还有什么用?指望她给自己上坟烧纸么?
叶升不理会叶洛,也不敢看小花貂。
冰魄王笑道:“这就叫有缘无份了。小姑娘你也别伤心,你如今已修成妖了,就算修不成仙,也有个三千年好活,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晶莹的泪水在小花貂美丽的大眼睛之中打转,叶升低着头不吭声,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小花貂。
如今身体已经恢复,叶升打算把小花貂送回去之后,就离开仰天窝子,前往幽烛之域。
叶洛虽然恋恋不舍,却也没有异议。
炎罗王道:“罢了,不说这些!令尊死于三宗四派围攻的事,我们才知道不过二十日,探子说你身患重病,被无数江湖中人追杀,死于牛栏山下,我和冰魄王着实伤感了一回。没想到,你不但活着,还主动找上门了,哈哈哈……”
看炎罗王如此开心,叶升不禁暗暗感动,本想说两句客气话,叶洛制止了他,“别啰嗦,客气就生分了!”
叶升丹田内的真炁又开始捣乱,只好继续喝汤。
冰魄王看铜锅内的汤汁所剩无几,在火锅上方一挥手,竟有水滴从半空里淅淅沥沥落入锅中。
叶升大致明白其中原理,却也和小花貂一起瞧得一愣一愣的。
炎罗王继续道:“八年前,令尊离开时留下了两样东西,委托我们等你长大了、足够强了,便找机会转交给你。当时我们问他为什么不亲手给你呢,他说他前途未卜,怕死在你长大变强之前,这些东西的秘密若泄露出去,你没能力保住,就会被别人抢走。他说放眼三域,只有我们可以托付,最值得信任,只好劳烦我们做这件事。”
修仙到了一定境界,便可预知未来,境界越高,预知越清晰。叶天梁业已修至阐境的最后关头,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能看个大概。
因此,对于父亲将东西预先托付给两位大王这件事,叶洛并没有感到惊奇。他只后悔自己与父亲交流太少,以致于父亲身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他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修仙入魔对他而言还是个谜。
“二位大王,家父是如何修仙入魔的?”自己父亲的事自己不知道,还要向外人打听,叶洛深感愧疚。
炎罗王道:“我们当时也问他会发生什么事,他说他也看不清楚,好像一团云雾挡住了视线,但是他能隐约感觉得到。”
那倒也是,倘若父亲能够清晰地预测未来,自己还会如此狼狈么?
只听炎罗王继续道:“常人以为劫境最凶险,其实不然,阐境最后关头才是险中之险,那是登仙前最后的考验,诸般心魔邪魔纷至沓来,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魔障,劫境入魔尚能救,阐境入魔万劫不复。要说,入魔倒也罢啦,以你爹的能为,纵横罗刹之域妖魔九部都不在话下,可你爹偏不认命,不愿到这罗刹之域堕落下去,而选择继续留在人界,与魔性抗衡,以致于违反牛栏山三域之约,触犯众怒,被诸派联合剿杀!”
叶洛想起父亲刚刚入魔之时,怕自己丧失理智出去害人,让李不黑用碗口粗细的锁链将自己锁在地下石室之中,可消息传出去之后,仍有江湖人士不断赶来杀他,开始时还单纯是为了除魔,到后来父亲手上有一部《丹鼎诀》的消息传开之后,各道人马更是蜂拥而至,踏破了叶家的门槛。
父亲自然不会伸着脖子让人砍,于是,无数人在那狭小的石室之中命丧黄泉,忠诚的仆人们隔三岔五都要进去清理尸首和伤者,有人被杀,就会带来仇恨,新仇旧恨促使更多的人前来厮杀,而血腥味又刺激着父亲的魔性,几近癫狂,杀戮更盛,石室中每一寸都沾满鲜血,处处都挤满了冤魂。
七品道六大高手被杀,终于三宗四派出手,父亲被逼无奈走出石室,与他们恶战三天四夜,杀得紫微城天昏地暗,却因独立难支而倒在天狼街上,被乱剑分尸。
而那场大战之前不久,叶洛被人诱惑,丧失元精,耗去至少八成阳气,成为废人一个,只能任由父亲孤军奋战。
“不黑兄弟,你只做一件事:保护好洛儿,送他过牛栏山!至于他能否活着过罗刹之域,就看他的命还有我的名头好不好使了!”
“我要一路护送他到幽烛之域!”
“万万不可!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护送他出泰洛之域当不在话下,可到了罗刹之域,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真有什么危险,你护不了他,他也护不了你,说不定还会因情谊而互相拖累,倒不如让他一个人去闯。这孩子,游手好闲,花天酒地惯了,正该磨练磨练,魔练成了,自然是天大喜事,磨练不成,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可他眼下这个样子,一阵寒风都能吹死他,他能行么?”
“他活该!罢了,他终究是我儿子,我会让他去送死?虽然他可能会死,但未必说死就死!相信我,我觉得他一定能闯出去!”
这是大战前夜,父亲与李不黑的对话。
那一夜,李不黑带叶洛离家,走上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