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海边竟真的下起了茫茫白雾,也幸亏郑暮云已经熟悉路线多时,才没有在大雾中迷失。
在艨艟巨舰上,郑暮云跟苏萨聊天,还在那嘟囔着:“你们俩等会儿真的要乘坐小渔船过去?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怕不是要迷失在海里。要不我用这巨舰送你们到指定位置吧!”
“你以为,人家看到你这艨艟巨舰还会露头吗?人家恐怕会认为咱们开着这巨舰去攻打他们呢。
而且,你要相信少爷,少爷还给我留了一个万无一失的底牌呢。”
郑暮云这才住嘴,将苏萨和波多野雄送上小渔船,就缓缓离开。
没过多久,一艘楼船就悄无声息地来到渔船身旁,几个士兵下来搜身一番后,才让两人上了楼船。
一见到井田织秀,波多野雄几乎瞬间热泪盈眶,喊了声“井田君”,就要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井田织秀神色微动,却还是招呼侍卫,将他拦下。
“波多君,我先问你几个问题,等我问完了我们再叙旧不迟。”
波多野雄神色尴尬,但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我且问你,将军龟田破茂战死,而你却独活,你是否投靠了大周朝?”
波多野雄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我的确投靠了大周人,却并非是大周朝廷。”
井田织秀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你如此行径,对得起龟田将军,对得起扶桑吗?”
见波多野雄脸色通红,井田织秀更加起劲,“你现在还有机会,杀了身旁的这个大周人,然后去琉球岛给归田千鹤阁下谢罪,或许还能免除一死。”
波多野雄被他训斥的哑口无言,对刚才的建议似乎也有些意动。
却见身旁的苏萨竟然鼓起了掌,对着波多野雄说道:“波多君,我碗大的头颅就在这,来取即可!”
苏萨说完还故意往前伸了伸脖颈,让波多野雄身形一退,恍惚中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坚定地说道:
“井田君,我既然已经投靠新主,又岂能背主求荣?
而且我投靠新主也是在龟田破茂将军战死以后,我心中并无愧疚。
你要杀的话就叫我们两个一块杀了吧!”
井田织秀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让我一直钦佩不已的波多君。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们吗?”
苏萨却有些不耐烦,“井田织秀,不要罗里啰嗦了,我们直奔主题吧!”
“呵,大周的小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
“这么说吧,你约波多野雄见面不也是想看一看,能不能找一条退路吗?
琉球的大名龟田千鹤,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已经是冢中枯骨。
若是他派出的军队将粤东和闽南全部拿下,互为犄角,再有琉球岛这个大后方,或许还能称霸一时。
如今只拿下粤东行省这一块飞地,败亡就在旦夕之间。”
井田织秀神色一凝,嘲笑道:“就算龟田千鹤阁下败亡了又如何,我的亲哥哥占据扶桑国的北方,又有谁能奈我何?”
苏萨可不惯着他,直接将他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扯开,
“若你的亲哥哥还有半分胜算,精明如你,又岂会跟着龟田千鹤来这琉球岛,他如今怕是也在苟延残喘吧!
而你,身为他的亲弟弟,哪怕投靠扶桑天皇,恐怕也不受重用,还不如跟着龟田千鹤搏一搏呢。可惜的是,这一次你赌输了!”
井田织秀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恨恨地说道:“那你的主公如今在大周身居何位,又有多少兵马,凭什么得到我的投效?”
“我家少爷并无朝廷官身,手下也仅有五千多人马。”
“小子,你是在耍弄我!”
“这是事实!但我想,很快你也会认为,我家少爷是个你值得投效的对象。”
在井田织秀略显嘲弄的笑声中,苏萨将两根手指伸进口中,一阵口哨声响起。
“今天雾气如此之大,也不知道海东青能不能听得清。希望少爷教我的方法能行,要不然装逼失败事小,恐怕还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苏萨心中默默想着,却仍然对林默然的嘱咐充满着信心。
突然船身一阵摇晃,如火星撞地球一般,船身瞬间沉入海中一截。
同时带起一阵呼呼烈风,让井田织秀正在发出嘲笑声的口中灌满了冷风,呛得他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待他站稳朝前一看,却又一屁股扽在地上,就差跪地求饶。
只见前方,竟蹲着一只小土丘一般大小的神鹰,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进他的心坎里。
明晃晃的鹰爪,在白雾的笼罩下,依旧反射出骇人的威慑力。
井田织秀觉得,自已在它的一爪之下,估计就只能剩下一滩血水。
“这是……”
“井田织秀,这是我家少爷的其中一只坐骑。它正好在附近,就下来给你打个招呼。”
井田织秀连滚带爬的往前跪倒在地,口里还呼喊着:“神鹰,大家都是自已人,我刚才也只是跟两位开个玩笑。您说是吧,这位大人?”
说完,还眼巴巴的看着苏萨。苏萨拍了拍海东青,给它做出一个可以离开的手势,就见海东青瞬间消失在船上。
井田织秀使劲揉了揉自已的眼睛,在确定那个庞然大物终于消失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干燥的裤脚,“滴答滴答”地滴着黄色的水珠。
“这位大人,还有波多君,你们两位上座。主公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照做。”
苏萨从怀中掏出一包盐,朝着井田之秀抛了过去。
“这种盐,按你正常收购价格的八折卖给你,然后你卖遍整个琉球岛。”
井田织秀立马点头哈腰地说道,“这怎么行,我一分利润不要,一定完成主公的要求。”
“我家少爷又岂是让人白白出力的人?说让你赚钱,就让你赚钱。你顺便尝尝这盐的味道。”
井田织秀内心欢喜却依旧面不改色,直到他打开那包盐,才大惊失色道:“
这竟是细盐?如此好的盐,普通百姓恐怕也吃不起呀。”
“那你就当粗盐卖,给你的价格也是粗盐的八成。”
“那主公不就赔大了吗?”
苏萨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