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这条鱼你得分我一半啊!”
听到阎埠贵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老头谁呀?” “人家小同志钓上来的鱼,凭啥分你一半?” “旧社会有渔霸,新社会还有渔霸?” “打倒剥削人民群众的狗东西!” …… 现场喊起了口号。 群情激愤。 阎埠贵的脸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 “不、不是,我不是渔霸……”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湿。 “华、华子,你快给大家解释一下啊……” “解释什么?” 高华皱着眉头:“我也想知道,你凭什么要我一半的鱼?” 在众人的目光炯炯中,阎埠贵将自己的‘道理’讲了一遍,大体就是没有他,高华就钓不到这条鱼,军功章里有高华的一半,也有他的一半…… 迎接阎埠贵的,是一群人的唾沫星子。 不是,人家小同志钓上来的鱼,为啥要分你一半? 还是该打! 一些脾气暴躁的人已经开始卷起了袖子。 阎埠贵满脸哀求望向高华:“华子,咱俩虽然不是亲戚,但你住后院,我住前院,俗话说远近亲不如近邻,帮大爷说句话啊……” 高华撇撇嘴:“这时候想起是邻居了,刚才借个水桶用一下还想收我钱呢!” “不,不要钱了!” 阎埠贵心中哗啦啦流着血,一脸死了亲妈的样子:“随便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高华满意的笑了笑,望向聚拢而来的正义群众:“这大爷跟我是邻居,不是渔霸,刚才是和我闹着玩呢,我们爷儿俩关系好着呢!” 他说完,和阎埠贵勾肩搭背。 阎埠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高华都这么说了,围观群众还能怎么办? 一些人满脸悻悻的离去,但还有些人留了下来,两眼放光的盯着地上扑腾的大头鱼:“同志,鱼卖吗?” 高华摇摇头:“对不住了您呐,这鱼不卖。” 有的人满心不解,但有些人却仿佛想明白了什么,换了种说法:“不是买卖,是换。我这有布票,油票,肉票,您看您需要什么,咱们俩换一换!” 毕竟买卖,就成了投机倒把。 虽说这时候对个人对个人的投机倒把行为查的不严,但总归会留下隐患。 但高华还是摇头。 阎埠贵在一旁小声说道:“这小同志是轧钢厂的采购员。”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阎埠贵看着被高华毫不客气拎走的水桶,哭丧着脸: “华子,天不早了,你回去吗?” “嗯……” 高华正想答应。 旁边突然有人问道:“小同志既然是采购员,那我这条鱼你收吗?” 高华望了过去,只见对方举着一条一尺长的青梢鱼。 青梢鱼就是翘嘴鱼。 高华想了想,开价道:“三毛钱可以吗?” 毕竟鱼越大越值钱,翘嘴鱼算是杂鱼的一种,三斤以下的翘嘴、鲢鳙都在三毛钱或者三毛二分钱一斤,而一条一尺长的翘嘴鱼也就一斤左右,三毛钱的价格双方都不吃亏。 那人很满意。 高华出示了一下自己的采购员证件,又写了张字条,数出三毛钱递给对方,接过翘嘴鱼,钱货两清。 周围人见状,也纷纷兜售起了自己的产出。 高华忙的不亦乐乎。 杂鱼三毛一斤。 稍微好一些的鱼,比如鲤鱼,草鱼,鲶鱼之类的鱼,两斤左右是四毛一斤,三斤以上就能卖到六毛到一块钱一斤。 至于七八斤,十多斤重的大鱼,完全就是可遇不可求了。 不过高华收的鱼,主要集中在两斤左右。 这不是他没钱,而是钓鱼佬没货…… 嗯,其实是水里没货。 毕竟这几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城里但凡有点鱼的水坑,早就被拖网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也就是昆明湖这边水域面积大,再加上是活水,才有一点幸存的大鱼,若是换做什刹海,能钓上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堪称巨物了。 …………………… 轧钢厂。 高华拎着鱼桶走入工厂大门,迎面碰见了推着一辆加固过的二八大杠正准备外出的赵礼。 赵礼不由得惊掉了下巴,目瞪口呆问道:“小高,这些鱼都是你钓的?” “不是。”高华摇头:“这些鱼是我在昆明湖那边跟群众收的!小食堂不是说最近要招待兄弟单位的人,需要点海鲜水产啥的吗,我正好路过,就把这些鱼收了。” 赵礼满脸错过了一个亿的样子。 毕竟他家就在颐和园附近,平日里也经常去找钓鱼佬收鱼,但一般能弄两三条大鱼就很了不起,没想到高华这次居然收了一桶! 里面居然还有一条七八斤重的胖头鱼! 赵礼的羡慕中,高华拎着鱼去食堂称重开票,路过的工人无不侧目,盯着水桶里的胖头鱼看了又看,最终吞着口水目送高华远去。 一食堂。 食堂主任孙德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么大?” “这么多?” 他用力拍了拍高华肩膀:“行啊小高,没想到你平日蔫儿吧唧的,居然这么有本事!我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鱼了!这下兄弟单位的同志可有口福咯!” 高华腼腆一笑。 孙德旺快步跑回办公室,拿着纸笔跑了出来,问道:“胖头鱼多少钱收的?我给你开票!” “一块五。” 高华试探着说了一句,补充道:“一斤。” “不贵不贵!”孙德旺笑容满面:“这么大的鱼,就算是一块六也挺便宜,你这算是捡漏了!” 此时,点收结束。 胖头鱼七斤六两,一共十一块四毛钱,剩下的八条鱼中有杂鱼三条,共计一块一,其余五条鱼则是四块六。 孙德旺简单算了一遍,问道:“十七块一,对吗?” 高华点头。 孙德旺写下收据,盖上印章递给高华,笑道:“下次再有这种好货,可要记得还来我们一食堂啊!” 高华没有拒绝。 孙德旺看看络绎不绝前来食堂的工人,点头道:“快到吃饭时候,今儿就在我们一食堂吃吧!我这么何师傅的做饭水平可不比饭店大厨差!” 何师傅,就是何雨柱。 这年月的工厂食堂大灶比不得后世的饭店,不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什么营养搭配,主打就是一手实惠。 食堂做的棒子面大窝头,二两一个,只收两分钱加二两粮票,分币不赚工人的钱。 大家伙吃食堂也就为这一点。 三个窝头加一盆白菜粉条熬菜或者萝卜炖土豆子急赤白脸吃一顿,七分钱搞定! 当然了,这是困难年代。 过几年之后,食堂的伙食要比现在丰富许多,至少白面馒头、挂面之类细粮渐渐有了供应,炒菜里也多了点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