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富贵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一条大舌头刷了过来,吓他一跳!黑兽硕大的脑袋悬在他头顶,画灵抱着双臂笑的一抖一抖的在看热闹。
他赶紧推开黑兽的大脑袋坐起身,抹一把脸上的口水,心说大佬你怎么不高冷了?
面前是熟悉的枯树林,黑兽还在绕着他蹭来蹭去。他伸脚试探着踩进了树林的边界,什么事都没发生!呼出一口气,抬脸问画灵:“咱们怎么出来的?”
画灵挤挤眼:“被你的王八之气震出来的。”说完哈哈大笑。
无视郝富贵越来越黑的脸,他笑够了才道:“你弄死了魔王,将军大笑三声!咱们仨就被弹出来了。”
面对郝富贵狐疑的眼神,他忙又说:“真的是大笑三声,没夸张。不信你问它!”画灵指了指黑兽,黑兽无辜的仰头望向他。
林中非常寂静,枯木萧索。弯曲的黑色树根裸露在地面,像人身上浮起的青筋。腐败的气味充斥着鼻孔,郝富贵和画灵一路沉默着出了树林。
巨大的石碑浮在半空,就像他用瞳纹看到的那样。穿过迷宫一样的石碑群,他们终于到达了石碑下方。两个人影伫立在石碑前背对着他们,像是专门在等他们到来。
老人扭头微笑着看过来,目光温和平静:“你们来了。”
郝富贵端详着他的面容,依稀还能看到年轻时的影子。他思量片刻,轻声开口问道:“将军,你想要战胜的是魔王……还是你自己?”
老人狡黠一笑,反问郝富贵:“这有什么差别吗?反正最后都赢了。”说完又侧身转向了石碑。
“老夫十五参军,一生未尝败绩。只这最后一役……”他叹息一声,眼中隐有泪光。
“谢谢你,帮我完成心愿。”他努力挺直了脊背,“这是给你的报酬。”说完他的手指向了悬浮的石碑。
空白的石碑上忽然出现了一排排的名字。郝富贵仰头看着石碑,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这些数以万计的名字从石碑上缓缓浮出,像被无数丝线牵引着飞向周围的空碑。每一面碑上都开始浮现出一个人的音容笑貌,郝富贵甚至看到了小头领!小头领笑得一脸灿烂的不知道在跟谁打招呼,郝富贵也不由自主的抬起了手,努力吸吸鼻子眨眨眼,这也算告别了吧。
老人最后回身看一眼郝富贵,他笑的满足:“我要去陪他们了……”他和书童的身影慢慢淡成虚影消失不见。悬浮的石碑轰然落下,碑体上浮现出将军的样貌。年轻的他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刚打完胜仗欢呼雀跃的士兵。
在石碑的前方,一块残片漂浮在半空中。画灵上前收了起来。
“郝富贵!你那支笔是怎么回事?”画灵好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上次在黑市的时候还有人说这是不详之物,劝我扔掉。我就把它扔你画境了!”说完他心虚似的转身去摸黑兽的背。
画灵听了一脸黑线:“都不详了还往我画境扔……它什么时候跟出来的?!”画灵纳闷道。
郝富贵笑着一摊手:“唔知~扔你画境是信任你啊!”
这次画境之旅郝富贵收获颇丰,这支笔最大的好处是让灵纹的使用变得方便。简化了在脑中冥想的步骤,用手描绘直观且避免了很多干扰。最方便的是可以把灵纹的各种属性相互叠加,灵活的组合出更多样,威力更大的灵纹。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灵能,使用这只笔需要大量的灵能!上次跟魔王的战斗把他身体内的灵能抽的一丝不剩,那种身体脱离掌控的经历郝富贵可不想体验第二次。
时间如指间流沙,他来到这里已经快四个月了。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迫切需要投入这烟火气十足的普通生活“倒倒时差”。
“郝老板,出门呐?”隔壁铺子的老板跟他打招呼,郝富贵笑着点点头回应。自从有了楼下的店铺,他也升级成了“老板”,虽然店里只挂了几张练习失败的灵画。
瓷器坊的工作顺风顺水,他也算挣出了点名气,不用再为了温饱疲于奔命。卡通餐具卖的很火,他只要每月接几单设计,便能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安逸舒适,再找个漂亮姑娘谈谈恋爱,简直就是他在原来世界生活的翻版。他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警惕这种安逸。安逸会消磨他的斗志,让他迷失在这个时空里。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画师考试,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成为画师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他的目标是成为灵画师!
走着走着来到了东城的画材一条街。想到作画和练习用的纸不多啦,于是进了一家专门卖纸的店。抱着一摞纸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也看到了他,做贼心虚似的转身抱着一大把笔管就跑了!
郝富贵停住了脚步。他想起来了,是卖笔给他的少年!虽然上次在黑市只露出了眼睛,但受过长期素描训练的绘画者,对五官特征有着直觉般的敏锐观察和记忆,他绝不会认错!
当时去黑市,因为没有什么需要秘密交易的东西,所以他也并未刻意掩饰样貌,只拿围巾随便遮了遮脸,少年要记住他很容易。笔不但没带来厄运反而帮了他,这事本来不必追究,但此时少年的反应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快步跑向少年消失的巷口,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楚。
少年的身影在各种或宽或窄的小巷子里穿梭,郝富贵都怀疑少年是不是已经发现自己跟踪了,在故意遛他。新买的纸已经扔到了画灵的画境里,这里的路他太陌生没法提前预知少年的路线,这样的跟踪时刻都在挑战着他的耐心。
少年又拐进了一条小巷,这条小巷窄的仅容两人并排通过。隐约好像看到少年身形一闪,进了巷尾的那家。郝富贵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地形,这是个死胡同。除了巷口的这家,整条巷子里只有少年藏身的那一户人家。
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正烈的时候,周围都不见人。郝富贵警惕的在巷口等了一段时间,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