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富贵眼前摆着一排风铃草图。风铃草的铃音交织在一起,听起来有些嘈杂,本来清淡的花香这会儿也变的分外浓郁。
画灵早就受不了跑了,临走还顺了一幅画回去。郝富贵喜滋滋的抄着手目光灼灼,只要卖了这些画,又能过两天烟火气十足的小日子。
怎么把灵画出手倒成了难题。灵画的绘制技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突然冒出个灵画师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尤其像这样品质的作品,比上次灵绘阁出售的牡丹图还高了一个水准,怎么也低调不起来。
正当郝富贵愁着怎么出售灵画时,京城里的人都开始为一个消息而激动兴奋。
皇家画院的灵画师要扩招,而且这次招生把门槛降到了最低,号称零基础报名。不再对绘画基础作出硬性的要求,只要对绘画感兴趣都可以参加选拔。
这跟以往皇家画院只从顶尖画师中选拔的传统大相径庭,消息刚散播出去就一片哗然。郝富贵从画境里出来,得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两三天。舆论也已经白热化,街头巷尾讨论的都是这件事。
人们对这件事的热情出乎预料,据说第一天报名就把皇家画院挤爆了。随着消息传播得越来越广,很多外地的考生也在向着京城赶来。
京城的旅店客房开始爆满,房屋租赁也开始供不应求。郝富贵有之前考试的经验,眼明手快的先短租了一个小院子。想起之前郑云开给自己的那封信,他决定先去见一见郑云开的老师徐知。
郝富贵按着郑云开给的地址,找到了他的老师徐知家。徐知家在皇家画院附近,离郝富贵现在租房的地方不算特别远,附近住的基本都是画院的老师。
可惜的是家中只有徐夫人在,她说徐知最近忙招生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想要见他估计得忙完这一阵子。郝富贵无奈只能先把信留下,说改日再来拜访。
郝富贵走后,徐夫人随手把这封信放到了徐知的书房里。最近皇家画院招募灵画师,好多人都在走画院老师的门路,徐知的书桌上已经摆了一摞这样的信。徐夫人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也就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从徐知家出来,郝富贵去了前几次卖画的画铺。画铺老板本来要出门,看到郝富贵到来便折了回来,特别热情的拉他上了楼。
“青藤先生的画卖的不错。不知阁下这次带来几幅?”画铺老板姓李,他这间铺子在京城已经经营了两代,很是有些根基。
上次郝富贵卖过来的画,让他倒手狠赚了一笔。他知道郝富贵的画不止卖给他一家,所以这次郝富贵过来他就想谈一下独家售卖的事儿。
郝富贵谨慎的拿出了几幅跟上次差不多的作品,店主笑眯眯的全收下了。他试探着问郝富贵:“想不想赚更多钱?”
见郝富贵挑眉看着他,店主又接着说道:“你若把画只卖给我一家,我愿把价格再给你提高两成!”
“两成?”郝富贵略一思索,看来画卖的不错,但他已经对这种画失去了兴趣。他悄悄问店主:“我若有更好的画,你敢不敢收?”
“不知是什么样的画?”店主好奇道。
“灵画。”郝富贵看着店主的眼睛低声答道。
店主的眼睛里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他热切的望着郝富贵:“什么品质的灵画?”
郝富贵轻笑一声,压声说道:“比灵绘阁拍卖的,还要好的灵画!”
店主目中精光一闪,他站起来来回回踱了几圈,心中略一盘算开口道:“只要你有,我就敢收。我们德云阁虽不比不上灵绘阁,也算得上京城前三的画铺。画您放心卖给我,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店主胸脯拍得砰砰响,今天没着急出门果然是运气好。
这一单要要是能接下来,只要一幅画,就能破了灵绘阁一家独大的场面。从此,出售灵画就不再是灵绘阁的专利,他们这些画商也能从灵画里分一杯羹。
郝富贵踌躇片刻,并没有立刻把事情定下来,而是推说要回去跟青藤先生商议。眼看吃到嘴的大饼又被人吊了起来,店主很是惋惜,但还是殷勤的把郝富贵送了出去,并再三强调价格好商量包他满意。
出了画铺的门,郝富贵想要再去其他几家问问看,却被一把折扇挡住了去路。
郝富贵扭头看着眼前的白衣人,眼皮直跳:“原来是刘公子。有阵子没见,您可安好?”白衣人身边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已经把郝富贵围了起来。
刘公子冷笑一声:“不太好。等青藤先生的消息没等着,着实令人心焦。”
郝富贵故意笑的一脸油滑,眼珠子转转说道:“前阵子得罪了一些人,在涪溪呆不下去了。通信不便,所以耽搁了些日子。刚来京城,还没来得及联系青藤先生,请您再稍等两日。”
刘公子拿折扇敲着手心,像在思考:“你说得罪了人,该不会是灵绘阁吧?”他压低声音问道,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郝富贵刚出来的店铺。冷哼一声,接着说:“你若说实话,凭我的人脉还能保你一二,否则……”
郝富贵估计他后来肯定又去店里找过,不然不会知晓得这样清楚。于是他半真半假的说道:“不敢隐瞒,确实是跟灵绘阁有些牵扯。但都是小事,不劳公子费心。”
刘公子冷笑一声,小事吗?他怎么听说灵绘阁的杀手在涪溪全城搜捕呢。他摇着折扇挑眉道:“我这人素来不爱管闲事,你既不领情我也懒得问。定个日子吧,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两日之后,我去您府上详谈。”郝富贵说道。
“若再食言,我就把你打包送给灵绘阁。”刘公子威胁道。旁边的两个壮汉把郝富贵围的更近了,那眼神和胳膊上鼓鼓的肌肉都是在恐吓。
郝富贵面上做出一副惶恐害怕的样子,心里对这种程度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有画境,真想要躲没人找得到,只是现在还没到亮底牌的地步。
见郝富贵认怂,刘公子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一个侍卫留下地址。然后他背着手,登上马车潇洒离去。
郝富贵一回头,发现李老板正偷偷从店铺的窗户里关切的望着他。他冲李老板挥挥手,打算先去吃个馄饨琢磨一下两天后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