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经之处纸片妖果然不再发起攻击,贺兰阙手中法刃丝毫没有手软,杀戮令他眼底赤红,和菩兰悠形成极端对比。
轩辕巍水性不好,此刻脸色有些难看,菩兰悠见此,把方才贺兰阙不要的避水香囊递给他,“你拿好,会舒服些。”
贺兰阙默不作声地扫向他们二人短暂相交的手。
与此同时,水底开始出现漩涡,吸着三人往更深处坠去。
菩兰悠勉强稳住身形,把轩辕巍推向贺兰阙,“你拉住他,小心走散。”
这水中诡异不见光,若是走散,便很难寻到。
贺兰阙睨她一眼,带着自己也未明的情绪,冷冷道:“让他离我远些。”
菩兰悠:“......”
他们三人中只有贺兰阙战斗力比较高,随着纸妖不断增多,鼻间血腥气越来越浓,贺兰阙脸色渐渐苍白,法刃砍向纸片妖的速度变缓。
菩兰悠恍惚间,一只纸妖锋利如刀,瞬间砍进贺兰阙的肩膀中。
血液弥漫,吸引更多杀戮——
贺兰阙身后,一只纸妖迅速向他靠近,眼看那只弯钩状的指甲就要刺入贺兰阙的心脏,菩兰悠向他喊,“小心!”
然而太迟了。
过度消耗令少年动作迟缓,贺兰阙掌中法刃光芒渐渐熄灭,他视线变暗,回身只见纸妖尖利长甲,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
他指骨发白,做好受这一击的准备。
与此同时,有人向他快速靠近——
“叮——”
破军剑与胎妖尖利指甲摩擦,发出刺耳声响,菩兰悠动作已足够快,可纸妖身形灵巧,瞬间在菩兰悠脸上刮开细微划痕,她在水中旋转几圈,伸手扯住贺兰阙。
少年骤然被她拉至一旁。
她持剑立于贺兰阙身前,破军嗡响,邀功般在手心震动,菩兰悠勾唇,“好啦好啦,知道你很厉害。”她侧首寻贺兰阙,掌心仍在他腕骨之上,“可有受伤?”
虚无中危险未消,贺兰阙看向少女脸庞血痕,她面容白皙,即便是在暗沉水底,那道伤口仍然刺目显眼。
为什么呢。
在无数次濒临死亡时,他也曾想问。
可那时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一人,贺兰阙连问询之人都没有。
他不信神明,自不会问天。
可是此刻,贺兰阙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在各派视他如奴,轻贱他性命之时。
这个人,挡在他身前。
菩兰悠抬头,借着淡淡光芒望向贺兰阙,瞧出他眼中疑惑,少女面孔温和,笑得像是雨后白芙蕖般,“小妖怪,在太阿山怕是没学过什么东西吧?”
贺兰阙定定地注视着菩兰悠,等她的后话。
他难得沉默,少女嗓音如同裹了几千层轻软罗纱,带着亘古的平和安宁,“仙门弟子第一课,善良。”她眨了眨眼,明亮的瞳孔离倒映出翻涌的黑水和少年脸庞,“我是个善良的人。”
“……”
贺兰阙思潮渐退,闻言勾起一个讥讽的笑,眼见纸妖去而复返,即将触碰到菩兰悠时,他迅速地将少女拽到自己身后,挥手又阻挡了一波进攻——
少年偏头,留给她一个半明半灭的轮廓,话语阴鸷,“太阿山最容易学到的东西,并不是善良。”
“而是虚伪,冷漠。”
菩兰悠:“……”
话如此说,可他掌中法刃熠熠,替她挡下铺天盖地的杀戮。
腥风血雨在他身前,少女一身洁净,立于他背后。
贺兰阙掌风如刀,速度极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纸妖渐渐颓力对抗。
侧目窥见少女崇拜双眼——
荒芜心底,柳枝抽芽,时节正好时,萌发出稚嫩绿意。
再次出手时,一片妖魔皆被斩杀殆尽。
这一次,他似乎忘记,不可以将背后交之与他人。
菩兰悠盯着少年瘦削背脊瞧。
眼前之人仍竖着全身防备,话里也带刺,可菩兰悠敏锐察觉,那道布满荆棘的屏障,好像微微碎开一条微弱缝隙,有一些什么情绪破土而出,细嫩如芽。
菩兰悠还未开口回他,水底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眼前景象突然发生巨变——
他们脚触水底,眼前景色渐渐变亮。
片刻后,天地豁然在目,万物明晰。
天空残阳如血,红绢一样悬于穹顶之上,他们身处一处古道,一旁立石上刻着‘栖霞镇’三字。
菩兰悠握紧破军,不动声色环顾四周,“欸?阿巍师兄呢?”方才水底她急着救贺兰阙,一时忘记了轩辕巍。
少年收起法刃,抬手擦去脸上血渍,“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
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地排列在村道两侧,一方小摊前,一位身着麻衣的妇人正抱着屉笼,她面前有个两人高的木架,上面正露天摆着散发着香气的肉包。
她瞧着约莫三十来岁,腹部高耸,黑灰色的布巾包裹着头发,是已婚妇人的打扮,只是脸色死白,透着浓重的怨气。
“老板娘,再来碗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