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未上前,视线正落在院中男子身上。
产房污秽,那男子不愿进来,只在门口喊,“我儿子能保住吗?”
他竟丝毫不问这虚弱的妻子……
菩兰悠见榻上女子因男人的话嘴唇翕动,终是未说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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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心裂肺的惨叫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后——
菩兰悠蹙眉,放在妇人膝头上的手一顿。
妇人腿间,一个婴孩浑身是血的产出。
还未等菩兰悠有动作,等在廊下的妇人丈夫便冲到床边,也不介意那浑身带血的婴儿,将孩子举到自己眼前,欢喜道:“儿子!我有儿子了!!”
那男婴竟缓缓睁眼,眼瞳硕大无一丝眼白,漆黑空洞地望向自己的父亲,面孔诡异。
血腥味弥漫,妇人身下血流得更快。
菩兰悠注意到妇人依旧高耸的肚子时,终于发现了奇怪之处......
她既已经生出了孩子,为何腹部丝毫没有变小??
就在菩兰悠想要伸手去摸女子脉象时,榻上妇人倏尔面孔扭曲,眼睛翻转,腹中竟然渐渐有哭声传来——
“呜呜呜呜呜——”
这熟悉的哭声……赫然是在水底时遇到过的纸妖!
菩兰悠眉心一跳,快速后退,拉着旁边的男人闪出房间。
男子惊恐道:“我的儿子!他怎么不哭?他怎么没有声音?”男子面色扭曲,将手中血淋淋的孩子递到自己眼前,“他…他....”
与此同时,菩兰悠抬头,她透过半阖门扉,窥得房中景象。
那妇人生下男婴后已然气绝,而她□□,竟然缓缓有薄薄物什蠕动出来——
和水中遇见的纸妖一模一样!
随着纸妖彻底娩出,女子面容肉眼可见的渐渐枯败,她面上似有不甘,浓重怨气将她面孔裹满,只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盯着门扉外的丈夫。
这便是她生前最后一幕。
妇人为何会产妖胎?
菩兰悠沉沉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头闷堵难受。
贺兰阙站在少女身侧,见她蹙眉望向正在逐渐妖化的女子尸身,淡淡提醒:“无需有过多思绪,这早已是过去之事。”他们只不过是重看了曾经景象而已。
菩兰悠垂下眼睛。
片刻后,房中女子僵直坐起,眼珠转动,脸上似凄似恸,“我的孩子......”
那薄成纸般的血红婴儿蝉翼般落在母亲手中,五官模糊,内脏却清晰。
菩兰悠手指攥紧,转头看向那男子,压制怒气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男子颤抖着抱着手中男婴,可他定睛细看,才发现手中婴儿正露出森白牙齿,* 黑洞洞的眼睛嵌在眼眶中快速转动,那男子瞬间将男婴扔出,惊恐万分,“我不知...我——”
“你还说你不知!”
菩兰悠抽出破军,锋利剑尖直指男子咽喉,他被吓得瘫坐在地,连忙颤声说:“我只是......我只是去寺庙中求子 ,遇到个老道,老道说,他说......”男子咽了口水,艰涩道:“他说,我娘子腹中孩子是个女胎,若将他给我的药给我妻子服下,他保证我妻子一定会生个男孩。”
贪欲,妄念,将他推进深渊。
老道即是魇妖。
男人抱住头,痛苦道:“我,我真的不知会变成这样......”
菩兰悠心下哗然。
哪有什么真正的转换性别,不过是硬生生在妇人腹中灌下妖胎,而原本她腹中女胎则被挤压在腹壁上,成为一张纸片大小。
妇人孕育妖胎,注定成为魇妖的养料,被困在这栖霞镇内,反复重现今日景象,不断生出怨念供魇妖吸食。
而原本他们的孩子,则成为千万纸片妖之一,永不得往生。
菩兰悠瞬间明晓水底那千百纸妖的来由。
她们曾经,也是一条条鲜活生命。
怪不得在菩兰悠放下杀意时,胎妖攻击变缓……
房间内,彻底妖化的妇人正抱着怀中血红纸胎声声泣血,丝毫不惧怀中诡异面貌的婴孩。
那被压成薄纸般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论男女,是否康健,皆会全心珍爱自己的骨血。
无论她是人,抑或是妖。
片刻后,女子抬首,森然目光看向门外的丈夫,她抱紧纸胎瞬间掠出房门,与此同时,贺兰阙伸手将菩兰悠拉开——
不过一瞬,女妖长厉指甲迅诡刺入男子颈喉,湿热的血喷出,贺兰阙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将要落在菩兰悠衣裙上的血珠。
少女纤尘未染,仰头望向他,贺兰阙淡淡移开视线。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女子僵硬地转动脖子,长甲将男子喉咙穿透,捏住粘腻血肉,又流出血泪来,“不,我也有错,我未能发现你的冷心,我也应该去陪她的,我也应该去陪她的......”
一段梦境结束,她暂时恢复记忆,想起一切前因后果。
丈夫一心求子,她盲目喝下他递过来的补药,却是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