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的瓷碗踹开,里面冷硬的馒头滚出几米远,而后捏住贺兰阙的脸让他抬头,狞笑开口:“贺兰阙,你学几声狗叫,我便把馒头给你,还给你一碗水,怎么样?”
于是那个妖力被封,刚到太阿山上的少年,盯着那块脏兮兮的馒头,很乖顺地开口,“汪!汪!汪!”
“汪汪汪!”
“你真贱啊!贺兰阙,你真的是一只野狗吧!哈哈哈哈哈!”
那名弟子取来一碗水,当头从少年头顶浇下,他便真的如同一只野狗般,伸着舌头够那来之不易的水源。
......
阴风渐起,暴雨来临之前,格外森冷。
回忆似一张粘满恶意的巨网,骤然缚在他身上,眼前之人一身淡蓝襦裙,竟与记忆中太阿山欺辱过他的人渐渐重合。
魇境乱心。
冰冰凉凉的发丝裹在少年手掌,眷恋暧昧地贴在他指尖,贺兰阙眼底渐渐幽深。
少女脆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他面前——
脆弱程度,不亚于胸腔内跳动的心脏。
菩兰悠修灵愈术,虽攻击力不强,却能让人无端对她降低防备。
贺兰阙回想自己最近变化,他正在逐渐对菩兰悠放下戒御,这是危险而致命的。
独行的人,最忌讳相信同伴。
留着她,是后患。
盯着眼前细嫩脖颈,少年眼底红光闪烁,有诡异情绪渐渐升起,
杀了她吧,贺兰阙这样想。
他与菩兰悠来栖霞镇,也不过是为了寻找神器,他相信自己也一样能寻到。
有必要跟她同行吗?
贺兰阙伸出手来,将发带从少女颈前向后系,漫不经心道:“你把我当什么?”
随意驱使的仆役,危险时帮你杀敌的妖奴,还是心底取笑的异类?
脑中弦绷紧,发出嘲哳声响,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脖颈上发带渐渐收紧,少女恍若无觉,闻言疑惑地偏头,“啊?”怎么话题跳的这么快。
天地间寂静一片,清浅的呼吸声在耳畔,菩兰悠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
她放下拢住头发的手臂,没回头,随意的语气,“把你当什么?这问题有趣,我既不知你本体,也不晓得你想要什么答案。”
“要我说嘛......”少女望向远处雾霭的青山,未曾看到背后阴冷注视,“我看你在水里行动自如,我猜你是一只鱼一只虾,或者一只背着厚重外壳的大乌龟?”
菩兰悠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身后少年不答话,她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讲,“听说你刚到太阿山时妖力未开,是这几年才修为突飞猛进的,嗯......难道和我一样是个天才?”
又想起初见,少年浑身带刺带血的样子,菩兰悠声音低下来,“奥对,还像一只小狗。”
少年身体僵冷,闻言勾起一个冰冷的笑,绕在她颈间的发带正在收紧,声音仿佛带了古神的禅音,诱胁似得开口,“哦?是么。”
“嗯。”菩兰悠说完,还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呀,像一只小狗,没有人保护,遇到危险只能不顾性命地反抗,浑身炸了毛一样,说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的……”
她露出笑来,补充道:“其实都是怕受伤害。”
杀伐凶悍,是最好的自保外壳。
颈间,马上绷紧的丝带骤然一停。
菩兰悠眨了眨眼,“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让人想.....摸摸你的脑袋。”
贺兰阙手心攥紧,异样情绪藤蔓般与心脏相连,扯出血意快感,竟让他微微颤栗。
“嗯......贺兰阙,我还想和你说,如果你把我当朋友的话,请你相信我。”嗓音像是裹着糖絮的蜜,带着不自知的诱哄,
“不要总是一个人,会很累的,你可以试着依靠别人。”菩兰悠向少年挪近些,目光投向他,“我很厉害的,也可以保护你的。”
虽然她术法水平一般,但是医术还不错,和她出门,最起码不会搞得一身伤回来,“以后如果你觉得哪里疼,都可以告诉我奥。”
她包治百病的。
啪——
珍珠发带掉在了地上。
菩兰悠:?我的发带!
她赶紧从泥地里捞出来,情绪一瞬消弭,“你做什么?这可是双宫蚕丝织的,我就这一条,弄脏就洗不干净啦!”
少年双瞳深不见底,若去寻,便能发觉一丝逐渐压制不住的占有偏执。
阴暗潮湿之地,黎明前得窥日光,萌发出浅薄的苔。
空气颤动,菩兰悠轮廓逐渐清晰。
蓝裙清丽,眼中澄澈,望向他时,从无讥嘲厌恶。
他终于承认,她与太阿山其他弟子不同。
贺兰阙视线停在她手上,“不是脏了吗,你还要?”
无用之物,难道不该丢弃吗?
少年目光将她衔住,静静审视,含了一丝不愿意承认的期待。
菩兰悠瞟他一眼,没被他吓到,“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要?”
他有点不对劲。
眉眼压低,眼尾拖出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