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粘腻的东西缓缓靠近自己,他最近一段时日和菩兰悠呆在一处,身上沾染着她的味道,是一种很清淡的药香。
尸山都爬过了,什么脏物他没沾染过,如今鼻息里充斥着魇妖身上浓重臭味,贺兰阙第一次觉得,这世上味道竟也能分出个好与不好来。
想起那少女不是嫌脏就是嫌臭......贺兰阙缓缓退后一步,漫不经心道:“你看到了我的愿望,看到我想毁了这世界?”
“是。”
“你说你助我成为妖主......”贺兰阙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可从我的执念里看到了?”
魇妖庞大的身体忽然一顿。
“我从来不想成为什么妖主,更对无尽的力量没有兴趣。”贺兰阙声音不耐,眉眼间一道血红额纹如同一只盘踞的蛇般,嘶嘶吐着信子,“我只是想这世上所有人,都去死。”
“当然,也包括你。”
“在这栖霞镇呆了许久吧。”法刃挥起,刀锋裹挟澎拜妖力攻向魇妖,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砍断它一条触手,睫羽之下,双瞳流露出森冷的光,贺兰阙冷然道:
“那今日,我送你走。”
剧痛袭来,魇妖快速向后退去,他的嘶吼声让海浪翻涌,魇妖暴怒道:“不识好歹!”
与此同时,地面之上,一道金线瞬间攀爬到半空中,而后极快地缠绕在贺兰阙手腕上。
贺兰阙一愣,低头看向礁石上的少女。
其实看不清她面上神色,距离太远,除了手腕连着的这条璀璨的金色蝶线,人影像是一个小点,在巨浪中,细微的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不见。
菩兰悠双手向前平展,她闭眼轻声念决,无数萤蝶自她周身慢慢现身,而后萤蝶得到指引般,快速向贺兰阙飞去。
她站在这一方狭小的礁石上,注视着空中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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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蝶带着温和的灵愈力量轻柔地缠在他手腕上,贺兰阙眨了眨眼,魇妖向他发起攻击的间隙,贺兰阙鬼使神差地拽住一只萤蝶的翅膀。
那精灵使劲振翅,似乎对他不知好歹的行为表示不满,贺兰阙仿佛看到了那个叽叽喳喳的人,他露出一个笑来。
她在保护他。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脑海,贺兰阙开始进攻,手中法刃变成无数柄弯刀劈向魇妖。
贺兰阙脸上很快被外溢的妖力刮出印记,却在血色露出之前,迅速愈合。
是手腕间,菩兰悠缚上的灵愈术在作用。
那道金色的线,是她为他而放。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是这世间,唯一担心他受伤,在保护他的人。
贺兰阙不想去求证,魇妖释放出可以窥探心底欲望的幻术时,为何菩兰悠明明无欲无求,却在看见神器时刻那样雀跃。
这世间有太多不能追问的秘密,也有许多不能分辨出的结果,贺兰阙不是一个纠结的人。
他只在乎这一刻,这个人,在保护他,就够了。
抬起头时,少年脸上温和神色散的干干净净,杀意尽显。
鱼身虽然看着庞大恐怖,但是相比贺兰阙一人身形灵巧,便显得有些吃亏。
在贺兰阙再次放出法刃挥断魇妖一只触手时,那个庞然大物终于忍不住变成了人形,赫然是方才同行的轩辕巍。
“终于不装了?”贺兰阙眼眸掠过暴戾,招式逐渐狠辣,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轩辕巍狞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忘了,我是妖。”贺兰阙偏头躲过魇妖释放出的粘腻液体,法刃被他握在手里,战意嗡然。
妖族天生对同类的存在敏感,这四洲妖物几乎被追杀殆尽,能称之为大妖的数量极少,是以同类气息并不难发现。
早在河边初见,贺兰阙便敏锐感觉到轩辕巍异样,可那时他自己妖力不稳,未曾看透他的伪装,直到树林再次重逢,贺兰阙才笃定他的异样。
魇境惑人心神,除了菩兰悠有灵愈术护体,即便是贺兰阙也差点被乱心,可轩辕巍自始至终气息稳定。
“你倒是比兰悠师妹聪明。”轩辕巍意味不明。
贺兰阙皱眉,因对方提及菩兰悠时有一丝他厌恶的熟稔。
“你喜欢她?”魇妖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他狰笑着指着贺兰阙,“你一个妖魔,喜欢上了修仙之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贺兰阙闻言,动作微滞。
喜欢她?
倒也不至于。
只是黑暗中走的太久,见到炊烟会停,见到灯火会停,来到平缓之地也会停。
恰如菩兰悠之于他——
如海中之舟,绝境之塔,心上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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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兰悠的视力是真的一般,眼见着方才硕大的魇妖变成一个小小人影,她睁大眼睛也看不清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好在她带的法器够多,翻来翻去,竟然真的翻出个有望远功能的水晶片。
她闭着一只眼睛,偏头靠近水晶片,半空中的场面清晰起来。
妖力涌动之地,菩兰悠望向少年。
魇妖正与贺兰阙说些什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