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小媳妇的搞烦了。
殷徊抬眼望她,勾起带泪的诡笑:“人在琇琇身后。”
“……”云琇一顿,缓缓回头。
也就是那霎间,殷徊擦身过云琇,身形迅敏地袭向来人,丝毫不见方才脆弱病态。
殷徊鬼息明显,引来了许多巫师想要夺魂,那帮人手里符纸和掣鬼幡嗡嗡震动。
行行停停,错错落落,少年白袍翻飞,鬼影在那几名巫师中穿梭。
殷徊手指捏在一名巫师脖子上,思及云琇的话,捏碎他颈骨前,他略带礼貌地问询:“你是好人吗?”
琇琇说了,他不得杀良善之人。
那巫师以为这白面鬼怕了自己,特意阴狠桀声说:“自然不是!我杀过的人和鬼数不胜数,你旁边那个是通灵守墓人吧?长得有几分姿色,大爷我今日就好好疼疼——啊!!!!!”
他话没说完,头颅在他自己脖子上回旋拧了三圈,然后咕噜噜地掉在地上。
嘴张着,头身分离时眼珠还转了转,随后很快没了生息。
他身后几个巫师见此四处奔逃,殷徊没追。
尸体躯干喉管里的血喷溅殷徊一脸,而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殷徊转身,眼尾吊起红痕,声音温和近乎恐怖:“琇琇,我杀了人,但他不是好人。”
“我听话吗?”
“……”
白影跌进云琇视线里,随后又如一块没骨头的破布般趴在地上。
殷徊方才攒出来的力气又没了,他脸颊撞上云琇鞋尖——
而后,
蹭了蹭。
云琇:“……”
夜色更深,殷徊不再是一团雾气,他身体渐渐清晰,白琇退开一步,撑伞垂目睨他。
他有生撕开巫师头颅的力量,自然也能撕了她。
云琇眯眼,静默冷淡。
殷徊又笑,带着少年纯真与罗刹般的残忍,两种情绪在他虬结的脸上诡异融合。
他转趴为跪,匍匐在她裙边,黑发半束半散,殷徊抬起自己血污浓厚的手,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云琇,目光接近虔诚:“琇琇,我厉害吗?”
带着他,去哪儿都带着他,好不好?
他可以保护琇琇的。
云琇低目从他被血喷溅的脸,转到腥味极重的手掌。
雨更大,他没跪在云琇伞下,单薄身子上白衣脏污不堪,又是血又是雨又是泥,可怖至极。
可他跪着。
跪她。
阴风三丈三,卷起地面枯黄杂草,打着圈地吹上天,又落了地。
伞沿终于倾斜,挡住落于他身上的风雨。
“起来,回你的墓地去。”云琇淡淡道。
跪着的人一晃,眼看着又要往地里趴,他一边倒一边说:“我休息一会儿再——”
话没说完,人也没躺下去。
云琇蹲在他身前,一只手扯住他栽歪的身体。
殷徊抬眼看她,勾唇轻唤:“琇琇——”
眼瞳乌金,鬼气盈天,云琇感到掌心下他的颤抖,才反应过来,人鬼不能相触,于他而言会有凌迟之感。
她欲收回,不妨被一只冰冷的手钳住。
“不疼。”他面皮抖动,颤着声音:“一会儿就好了。”
人鬼殊途,他便要看看,死不撒手能怎样。
……
云琇淡淡看着,等到他身子不再簌簌发抖,他像赢了一样,诡异地笑:“琇琇,你看,没事的。”
“……”
云琇思绪游离,想着如何才能得回那两条功业。
她这般想,也这般问了。
殷徊疼的眼前出现重影,耳边尖啸的蜂鸣之音快揉碎他全部意识,听得云琇的问话,他扁扁嘴角。
“我不告诉你。”话语滴滴答答,砸的云琇眉心高皱。
云琇:“……”
殷徊扭曲唇角。
酆都鬼域,生前未造恶业者,方可进入,那里天乐阵阵,曼陀罗花雨清香四溢,是极乐之地。
你想修得功业圆满,前往酆都奔赴亲友,势必不会带我走。
不可以。
不可以奥。
殷徊一双眼弯成潋滟的月,疼出的眼泪像是夜里的薄雾。
……
云琇猛地收回手。
他不说,她就不知道了?
往日养魂左不过是一柱白香,几样贡品,再被鬼魂拉着说些生前的不愉与遗憾,云琇能帮着做的便都做了,末了那些鬼魂入轮回前皆与她说来世报恩。
云琇从未碰到过谁报恩,她也不在意,功业谱多一笔她便开心,云琇非良善之人,所行一切不过是为达成自己目的。
别的魂她能养好,眼前这只也能。
云琇站起身,瞥一眼颤巍巍爬起来的人:“你因何而死?”
四周茫寂一片,唯有云琇鞋履踏过草地声响,少年飘着,脚尖离地,乖乖地站在她伞下。
殷徊不答,抬头望天,歪了歪头:“琇琇,我有点累了。”
“……”云琇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