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出房门。
殷徊张了张嘴,看到离开的女子背影,半晌也未出声。
一刻钟后,云琇抱着被褥回来。
如今正是夏日,库房内冬天的棉被有很多,云琇抱了两床过来,没管殷徊疑惑的目光,而是在他身边铺了张铺盖,末了在上面拍了拍,然后使力将殷徊推在上面:“躺好。”
“……”
病得稀里糊涂,殷徊感觉到有人拿了干巾给自己擦了头发,那双手干燥温暖,他脸颊无意识地蹭她掌心。
对方动作一顿,似乎轻笑一声。
扒了他一身破衣烂衫,云琇动作很快地将殷徊身上的伤口包好,不经意抬头,落尽一双情绪复杂的眼中。
“……”
顿了顿,云琇解释:“你在发热,除了风寒,应也有伤口沾秽感染的缘故,我方才给你上了药,熬过今晚就好了。”
铺一层盖一层,殷徊躺在被子里还在发抖,云琇却是忙的满头大汗。
殷徊不置可否,微弱地点点头,继而又昏睡过去,一副任由她摆弄的样子。
忙活到后半夜时,云琇才打理好殷徊身上的伤,而后身子一栽,直接在他旁边躺下。
她累的手指都不想动,感叹自己丫鬟命什么时候是个头。
……
等她呼吸平稳后,殷徊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敞开的心腔内,灌进寥寥的风,夏夜蝉鸣凄厉,让人无端厌烦。
可他的心难得平静。
半晌后,殷徊抬手攥住身边女子的一缕发丝,再次沉沉睡去。
——
翌日一早,云琇端着饭食过来时,明显感觉到殷徊对她的态度有很大变化。
她走一步,殷徊退一步,铁链的极限便是自房内一角到门口的距离。
他就在这等她……?
云琇心底动了动,而后将饭食递给他。
粥喝了半碗后,殷徊试探问道:“殷炙如今身体……”
“不太好,也就是这几日了。”思及此处,云琇皱眉,想到今日听到的那个骇人的计划。
活埋殷徊。
以这样的方式,试图让殷徊来承担殷炙注定的死亡。
替死,这样伤天害理的术法,殷家人竟然丝毫不反对。
不过也是,能想出试药办法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活埋前,会先取脊骨,毁容貌。
取脊骨是为了钳制死后的殷徊,防止恶鬼现世报复,毁容貌,是代表着殷徊替殷炙而死,他没有自己的容貌和身份,黄泉路上,不必心有惦念。
所以殷徊的墓冢,其实是为殷家大公子而备的,只不过葬的人是殷徊。
……
殷徊听到云琇的话,眼皮抬起:“他要死了?”
几乎片刻后,他便明白过来,瘦削的脸上惨白一片,定定看着云琇道:“会杀了我,对不对?”
云琇半晌无言。
这样的恶意即便是云琇见多了龃龉之事,也不得不承认,殷家人做事着实让人作呕。
“在此之前,我会想办法带你走。”她如此道。
……
自那日后,云琇每日来看殷徊好几次,他从一开始的防备疏离到后面的……
“怎么今日这样晚?”殷徊眼睛亮亮地看着刚迈进房门的云琇。
她喘几口气,侧身进门,语速很快道:“殷炙快不行了。”
心腔内颤栗出发麻的冷意,殷徊轻吸一口气,顿顿望她。
钥匙解开锁链发出咯哒一声,云琇将自己的披风解下兜头罩在殷徊身上:“我做了点事情,一会儿他们定会派人来寻你,你先走,我在这扮成你的样子拖一拖。”
左右不过是幻境,云琇并不惧怕后面会发生的一切,替死或者被活埋什么的……
云琇心态很好,说不定一睁眼,她直接在北辰岭的墓中醒来,连舟车都省了。
她这般毫不犹豫的态度,给殷徊造成极大震撼。
“你做了什么?还有,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这些日子以来,云琇送来的碗中从毒药变成调理身体的药,殷徊的精神与身体都好了许多,此刻被披风罩着,掩盖住大半伤口,瘦削的脸冷白肃然。
他不发癫,老老实实的样子,原来是这般。
有了逃跑的机会,他竟然还关心自己的处境,云琇欣慰一笑:“也没做什么,就是……我放了一把火,把殷炙的院子点着了。”
“……”
殷府众人忙着救火,卧床的殷炙在火海中声嘶力竭,殷府乱成一团,暂时给了他们喘息之机。
殷炙小命难保,那常年居于他院中的巫师也是凶多吉少,云琇这把火放的毫无心理负担。
随意裁定他人性命之人,即便是在虚妄梦境中,也不该有好下场。
希望等鬼魅殷徊醒来时知晓这一切,意难平能少一些。
……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