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地的冰冷发丝上,幽光粼粼。
“好看吗?”
瞥见他眼中惊恐,殷徊噙着冷笑森森开口,而后蹲下身,白袍抖动,枯指苍冷,捏紧对方喉骨。
被这样的手掌攥紧脖子,如同被一条冰冷的蛇信扫过般冰冷刺骨,男人后背激起一阵战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呼吸越来越困难,腿脚死命的往前蹬蹭,喉咙中发出‘嗬嗬’声响,殷徊目光阴冷地欣赏他越来越涨红的脸。
在对方即将快无力时,他豁然松手,厌恶的起身,将那些沾了男人气息的珠宝化为齑粉。
脏了的东西,不可以再给琇琇用。
一阵惊天动地咳嗽——
“多谢您,多——诶呦!”
“谢她。”
殷徊一脚将人踹倒在地,那男人半夜撞鬼,脸色煞白,又冒出浑身的冷汗。
此刻听殷徊指令,连忙对云琇的瓷像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对不起菩萨!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原谅小的!”
“滚。”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
等那中年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殷徊才慢吞吞拿出一块干净的绢帕给瓷像擦脸,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动作一顿——
殷徊帕子转了方向,开始一根一根的,拭干净自己的手指。
“别怕,琇琇,我不脏的。”他勾起笑,迷蒙地望着瓷像冰冷的眉眼,克制半晌,还是忍耐不住,唇轻落其上。
......
……
“这就是你说的......你在凡世留的...念想?”陈婉忍不住捧腹:“这少年,从前在我那里换了个进入酆都的机会,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来。”
又看了一眼那鬼魅身影,洇湿的殷红眼梢……
陈婉道:“他这是,都快疯了吧。”
“……”云琇轻嗯一声,面色复杂,只想扶额。
陈婉虽笑,却也被这鬼魅少年的执拗而打动,当年在虚境中,殷徊曾问陈婉,若想要换一个进入酆都的机会,该用什么来换?
他说可以倾尽自己的全部,可陈婉却说,他作为鬼魅,本身就一无所有,何来全部呢。
她仍然记得那阴郁少年听见这话的怔愣。
可恰逢新旧朝交替,天下不平事不知凡几,陈婉思及最近许多人来找自己,黄白珍宝一应呈上,只为寻得一封家书、亦或是与家人相见。
陈婉告诉殷徊,可以这般帮助别人来攒福报,以此换得进入酆都的机会。
一个鬼魅,何来福报呢。
可殷徊并未放弃这样的机会,他如获至宝的答应了。
此后三十年,日复一日,他忙于各城奔波,明明弑杀的人,却耐着性子生涩的做好事,攒福报。
只为见她一面。
只是见一面啊。
……
“只是见一面,为什么这样难。”殷徊依偎在瓷像颈侧,脸上疤痕贴着冰冷的瓷像,泪意上涌,被他很好的压下。
殷徊收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低声哽咽道:“还要攒多久?还要多久,我才可以去酆都,才可以见到你。”
……
陈婉看到这起身,临走时收了戏谑,拍了拍云琇的肩:“情之一事,我本没什么可道的出的经验。”
“但三十年的空等,这世间太多人都做不到。”
......
陈婉离开后,云琇抬袖抹了灵石上的庙宇中景象,叹息一声。
“真是...傻子。”
三十年前,云琇将陈婉的消息带给那将军后,功业谱终于写满十笔,如愿来到酆都。
可她的亲人并不在。
几经周折,她打听出缘由。
当日父母兄姐抛下云琇,并不是什么保护,而是因为她年幼体弱,家人觉得云琇在危险的逃亡路上,是个拖累。
知道真相时,她枯坐一夜,后来便如常地继续生活,只不过别人再问云琇有何念想时,她的答案不再是寻找姐姐。
有时候,云琇也会想,自己还有什么念想呢?
直到在酆都遇见陈婉,听她道出殷徊之事。
凡世已是深冬时节,而酆都的玫瑰海仍然馥郁一片,这里四季温暖,尝不到半分凛冽的苦。
各界魂灵进入酆都,都是以玫瑰海作为入口,云琇的差事便是将他们的信息记录在册,进入酆都的人鬼灵皆可获得永生,只是再不得出酆都一步。
由于殷徊立像的缘故,云琇香火不断,故而她的灵力增长的极快,三十年来,她就坐在玫瑰海的边上,看着那个偏执少年为了能再见到自己,做的许多努力。
人非草木,怎可能不触动。
......
黑夜再度岑寂。
殷徊如往常般回到观音庙,他撩开一道又一道纱帘,露出云琇的瓷像,然后将怀里的新斗篷给她披上:“琇琇,落雪了,我给你添置了新衣服。”
大红色的斗篷,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