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才想起传膳。
齐清宴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先别。”
“嗯?”
“想吃栗子糕吗?”
“……啊?”
——
帝后二人一同回了关雎殿,一应宫人见了霓云薇脸上淡淡的笑,皆是有些惊讶。
她们进宫后一直冷脸的皇后娘娘……终于愿意给他们陛下好脸色了?
……
关雎殿有自己的小厨房,霓云薇的吃食多半自己拿主意,此刻见齐清宴竟然往小厨房的方向走,一时惊讶道:“做什么?”
“栗子糕。”
霓云薇惊讶:“你怎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齐清宴笑而不语。
栗子和桂花蜜都是现成的,用了少许的面,起锅烧水,模俱压花,因为受伤,齐清宴速度有些慢,动作却行云流水,一看便知并不是第一次做。
她在身边坐着看,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清香,某种猜想呼之欲出:“每日从御膳房送出的糕点,是你做的?”
“是。”
将糕点上锅,齐清宴在一旁水盆净了手,走到霓云薇身旁时微晃了晃。
她赶紧上前一步扶着:“怎么没和我讲过?”
想到之前他们的状态……霓云薇也理解了:“不过你哪里有空一大早起来做糕点啊。”
朝会在卯时三刻,再往前……天都没亮。
齐清宴却不觉得有什么,看了眼火候,一边应她的话:“不费什么力,不过避免风言风语,我都是在勤政殿的小厨房做好,再交由御膳房转交给你。”
帝王纡尊降贵洗手羹汤,传出去文武百官不知如何议论纷纷。
他说的理所当然,霓云薇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跟齐清宴闹了几个月的脾气,可对方仍然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要多久才好?”
“快了。”
白汽蒸腾,锅盖刚一打开,喷香扑鼻,霓云薇要伸手去捏糕点,齐清宴一把握住她:“别,小心烫。”
那只手骨节分明,掌心温热,只微微一接触便收回,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霓云薇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齐清宴不善武,平时多是握着笔和书卷,故而手指纤长白皙,没有丝毫伤痕瑕疵,比有些女孩子的手更加漂亮。
从前怎么没发现?
齐清宴顺着她愣神的视线看过去,举起自己的左手:“怎么了?”
“没……”霓云薇眨了眨眼。
齐清宴心底微动,半晌勾起个笑。
“常有人说我的手不适合握剑,更适合握笔。”
“……”
“你觉得呢?”
“都……都挺好的。”霓云薇道。
“听闻霓相年轻时剑使得行云流水,你会么?”
霓云薇说:“会一些。”
她出生于武将之家,自小便跟着父亲舞刀弄枪,也是因此,才跟齐清州走得更近些。
齐清宴:“改日若有空,教教我?”
“好啊。”霓云薇应得干脆,身侧之人笑意加深。
……
两刻后,糕点装盘,霓云薇小口咬着,露出笑来:“想不到你厨艺这么好,是谁教的?”
“是我母妃。”
霓云薇一愣。
其实关于齐清宴的母亲,霓云薇知之甚少。
便是他本人同她一起长大,霓云薇尚且疏忽他的心意,更何况那位早逝的赵才人。
霓云薇只记得,赵氏是景元帝酒后临幸的一名宫女,事后封了才人,也不过是泯灭在后宫中的一枚小小萤火。
齐清宴九岁那年,赵才人因病去世,宫内丧事办的极为低调,霓云薇当时还是不记事的年纪,对此事几乎没什么印象。
后来没过几个月,在宫内第一次见到这位二皇子,当时霓云薇的皇后姑姑和太子哥哥都告诉她,这一位也是她的表哥。
自那以后,他们三个才开始形影不离。
斯人已逝,霓云薇轻声说:“抱歉。”
齐清宴摇头,目光中几许叹息怀念:“母亲没读过书,能教给我的不多。”
他指了指霓云薇手中的栗子糕:“这算其中一种。”
口中糕点甜而不腻,相识这么久,霓云薇竟是第一次听他谈及自己的过往。
“是么,可惜小时候没吃过你娘亲做的栗子糕,是不是比你做的还要香甜?”霓云薇眨了眨眼。
齐清宴一时无言,霓云薇一顿:“抱歉,我并非有不敬的意思。”
“不是。”
明月高挂,星子映烁,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其实……你吃过她做的栗子糕。”
“……什么时候?”
齐清宴目中有些黯然,叹息一声:“你果然忘了。”
“什么?”
不知为何,霓云薇被他目中带着委屈的黯然刺的一慌。
“你七岁那年,在御花园,我们见过。”
彼时一群权贵家的孩子们,一同随家人进宫参加皇帝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