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在大脑中异常活跃,她的动作却是慢吞吞的。
一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人,凉风阵阵的吹拂着,酒气更上头了。
她边走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本来还能踢出三米远,踢了没几下,脚上就没了力气,抬也抬不起来。
太困了……,她困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
她眯起眼睛,晃悠悠的把周围的大树,快速筛选了一下,找到一棵树根盘根错节,破土而出的大树。
祁家的庄园过分大了,各种不知名的珍贵植株随处可见,更不要说这一看就很有年头的古树。
但池瑜现在没心思去看古树的品种,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再不可多得的古树今天也得成为她的床和枕头。
酒瓶被她扔在手边,上半身靠在树干上,眼睛闭上的瞬间,就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着实有些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她念叨了一路的人,此刻正在客厅等她。
祁泠肩上披着一件柔软的羊毛大衣,冷白的肌肤在夜色下更显苍白,浓密的睫毛垂落在下眼睑,像是描画上了一道鸦羽般的眼线。
他有些畏冷,管家单膝着地,为他在腿上盖了一条月白色的小毯子。
祁泠没有拒绝,眸光游走在放在膝盖上的这本书上。
上等牛皮特制的封皮,已经在长久的岁月流失下愈发陈旧,四个边角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祁泠的目光长久的驻留,过了很久,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般的,才翻开那一夜。
是博尔赫斯的那首小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驻你?】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他的指腹抚摸过旁侧那行娟秀小楷的批注:
【我还是我吗?】
【可她什么都不要。】
【我留不住她,留不住任何人,也……快要留不住自己了。】
祁泠从来没有怀疑过,母亲对于父亲没有丝毫的爱意。
但即使这样,在强制终身标记的影响下,他那一向果敢坚毅的母亲仍然会多愁善感的写下这样的文字。
这就是omega的可悲,在任何人身下,只要终身标记落成,都可以雌伏。在信息素的控制下,都可以产生虚假的爱。
祁泠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指尖划过纸张,在上面留下很深一道划痕。
“哗啦——”
纸张从中间裂开,祁泠的虎口和手心都被纸张锋利的边缘割伤。
很浅的伤口,不触及肌理,只在皮肤表层留了一线血,但却疼的直望胸口钻。
祁泠的血与那行批注小字混在一起。
却像极了母亲泣血的控诉。
又像是母亲在提醒祁泠,不要步自己的后尘。
会很疼。
落地钟的时针缓慢的移动着,长长的分针指针指向12,钟槽里机械的敲击声骤然响起。
在空旷的客厅里,这一下的嘈杂与提醒,让祁泠蓦然回过神来。
管家端着煮好的热茶放到祁泠手边,看到了他受伤的伤口,急忙地寻找医药箱要处理。
很早之前,少爷的身上就很容易出现伤口,有些摆在明面上,他能看到,有些他看不见。
但无一例外,每次都不是意外。
完全是自虐一般的自残,让管家无时无刻不在惧怕。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想要打破这满室的沉寂窒息,他状似不经意道:
“池小姐还没回去,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还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呢”,管家从药箱中取了碘酒和创可贴,在祁泠面前蹲下身体,“还真有点令人担心呢。”
他带着洁净白手套的双手平摊开,悬空着放在距离祁泠膝头半寸远的地方,微微垂下头,等待着少爷将自己受伤的手放上来。
他从来没有资格主动碰触少爷的身体。
但等了很久,手心仍然是空的。
管家心中疑惑,抬起头,只看见了祁泠精致立体的侧脸,漆黑的眼瞳包裹在浓密的睫毛中,正望着窗外。
“少爷?”
他轻轻唤了声,没有应答。
“您的手需要消毒一下。”
这下祁泠有了动静,他将手中的书合上,拿掉了膝盖上的毯子,从座位上起身,纤瘦伶仃身体静静地走进了带着潮潮湿气的浓重夜色中。
管家拿着那条毯子,小跑地跟在身后。
不知道祁泠有什么打算,他只是闭上嘴巴,安静的跟在身后。
起初,管家以为祁泠是心情躁郁,想要出来走一走。
但渐渐的,他发现不是这样的,祁泠走的这些路,并不是他平日里常来常待的,反而更像是……池小姐的秘密空间。
之所以叫做秘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