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牧家也到了,主要是牧风晚接到消息要赶回来,如今的她,可谓是牧家的命根子,不容有失。
“怎么回事?”
她疑惑,但无人回复,只能看向云清衍,皱眉,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息有些古怪,一股诡异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小姐,别过去!”
她还没上前,便被一群护卫拦在身后,牧家的人警惕地盯着云清衍。
多年来形成对危险的敏锐度告诉他们,这人如今的状态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暴起伤人。
“……”
云清衍垂眸,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不是很久,所有人都在看她,默不作声。
“为你慕家光明前景,不愿留下我也很正常,人之常情罢了,大可直接丢弃,只是,为何偏要选择伤害?为何偏要藕断丝连?”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也不需要他人回答,说到底,一切为了利益!
“抱歉,方才是我失态了。”
她慢吞吞抬头,看向慕家人与慕南斯,以及匆匆赶来的慕风言,愧疚之色在他们面上闪过,却又……坚定?
坚定地维护慕鹤年?
心中默默,怪她,明明没有那么重的份量,偏偏自作多情地认为,自己在对方那里还算可以,结果,打脸了吧?
罢了,到底真正认识没多久。
很正常,不是么?
招手,原本藏于归云泽空间中的剑不受控制飞出,落在她身前,莫名的力量涌动着,身形缓缓升空,居高临下。
见此,有人目光闪烁,有人已经翻出自身法器,灌注不少力量,随时准备出手,本以为她是要大开杀戒,向慕家动手。
结果,却截然不同,在所有人惊异的眼神下斩向她。
沧源剑光一闪,锋芒毕露,直接穿透而过,一道透明虚影被斩出,模样与她一般无二,化为云烟消散。
这凌厉一击下去,她面色刷的惨白下去,身形甚至虚晃一下,有些不稳。
“清衍!”慕南斯几人担忧,但此时立场不同,由不得他们做什么,心中蓦地空了,似乎有什么正离他们远去。
见此,归云泽焦急万分,直接飞身而上,想扶住人,却被避过,不让近身。
“无妨。”云清衍轻飘飘开口。
紧接着,她看向慕家一行人,眼神是一片死寂,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斩,斩我气运,诸位道友好歹谋算一场,实属不易,总不能让你们空手而归,她身上最后的气运,今后……便是你们的了。”
左右,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微不足道。
目光落在迷茫的牧风晚身上,对方周身瞬间平和起来,血光已散,云清衍心中叹息,说实话,她对牧风晚并无想法。
毕竟,替换的错误,与稚子何干?
无故沾上自己的气运因果,非其所愿,斩了也好,上一辈的恩怨,断在上一辈就行了,没必要过多牵扯。
见此,惊喜之色难以掩饰,无论是牧家,还是慕家,她看在眼里,寒在心里,帮是帮,但慕家的反应实在寒心。
真是失败啊!
她从没被真正坚定地选择过,对方反应,也彻底坚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本来,即便命数如此,只要他们有一丝异样,逆这命数而行,她也不是做不得,到底有着非同一般的关联,割舍不易。
只是,看来不必了!
“二斩,斩我亲缘,自此,云清衍只是云清衍,缘生缘灭,缘灭成空,与慕家无亲无缘,无可更改。”
又一道虚影斩出,这道虚影稍稍挣扎了一会儿,终归抵不过,最终的结果依旧是化为光尘消散,大半身躯已经消散。
最后消散的那一瞬,瞥了眼面色复杂的慕家,眸光彻底陷入灰暗,接受了命运的审判,既不被期待,何必强撑?
慕老爷子是她在慕家唯一的温情。
可惜,这温情也毁了。
这道虚影的消散,似乎勾起了云清衍心底的冷漠,墨眸青芒一闪,恢复正常之时,再也掀不起丝毫波澜。
一派无欲无求的模样,出手也更果断了。
“三斩,斩我因果,纵沧海桑田,或轮回百态,我与诸位道友,终不过点头之交,除此以外,再无瓜葛。”
“今日三斩,断情,绝缘,斩因果,今后……各安天命!”
三斩下去,她已然撑不住,气息萎靡,强行压下涌上喉间的腥甜,抬头展露出一抹微笑。
她用高等规则斩己身亲缘,断所有因果,确是伤到了,虽说尚可,到底身受重创,至少短时间内想痊愈,难!
她借慕家出世,这是该承的。
毕竟,虽无养育之恩,却也有生身之实,哪怕很早就给玩儿崩了,这也是一种缘分,一段因果。
不过,闹到如此地步,也并非全无益处,纠缠越久,亲缘越不好斩,尤其她这种修为的人,是无尽的桎梏,损她逍遥道心。
如此这般刮骨疗伤虽痛,但痛过之后,便是新生,便是一片大好的光明。
如此亲情,何必强求?
她稀罕么?笑话!
“清衍,丹药。”归云泽递来一颗疗伤丹。
“不必,归云,方才我斩的,并非肉身,无用的。”云清衍摇摇头。
每走一步,脚步都很虚浮,都感觉身体格外沉重,这是曾经从没有过的体验,至少自肉身重塑后,她从没有过如此沉重的感觉。
想了想,直接扑向归云泽,理直气壮地指挥对方抱起自己。
心知她确实走不动了,归云泽也很是配合,配合地张开双臂,拥住扑来的人,动作小心翼翼,心中默默感慨自己的不易。
“清衍……”就在他们转身要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慕老爷子。
把玩着归云泽的长发,云清衍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没完没了了么?她还急着回去睡觉呢!
“诸位,你们愿用我们之间的关系保慕道友一时无忧,我也应允了,如今因果已断,这声清衍,不必再叫!”
“今后再见,便是陌路人,若再冒犯本座,便是尔等……将死之时!”
扒着归云泽的肩头,她开口,看着慕家的眼神已再无丝毫温情暖意,也没有寒冰万里,有的只是清冷漠然。
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她眼。
如果不是有段纠葛,超出她生活的部分,她甚至都不会搭理。
“对了,小小提醒一下,没事不要喊我名字,更不要口吐芬芳,嗯,小心会爆炸!”
她慢悠悠开口,煞有其事警告道,但对方听与不听,就不关她的事了。
归云泽:“……”
将她按回来,低头,对上一双带着几分不善的眼睛,看架势,似乎在问他是不是想死。
他无奈:“走了,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废什么话?”
他不是没想过动手。
但尊重她的选择,断就断,暂且饶他们一命,一时而已,今后若再犯到他手上,便没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临走之前,云清衍轻飘飘瞥了眼一旁看戏的牧家,心中默默,便让他们先蹦哒一段时间,待她恢复,再灭了这杀千刀的牧家,为地府事业添砖添瓦!
“不会吧?三斩断因果?这该是有多恨!”
“好像是一直都在被算计,还是至亲之人,上门要账还一句他是你父亲想给搪塞过去,这能抵消得了吗?难怪那么炸!”
“哼,什么断因果,我估计,是想趁机多捞些好处吧,因果那东西虚无缥缈的,岂能说断就断?闹呢?”
“话说,有没有觉得那把剑有些熟悉……”这话刚出,便被压了下去。
“……”
这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云清衍都压不下去,不对,从始至终,她就没想过压下去,此时,她正拿着上头批的假条,悠闲地回家。
具体请假原因——挨了三斩,断因果,身受重伤,甭管所谓因果究竟断了没有,她挨了三下是毋庸置疑的,有不少目击证人。
这假条,自然很容易就到手了!
“不容易啊!”回到云城,收了一大堆问候,这才脱身回云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