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一分为二,上天桥进的是外城,越往城里走,里头的日子越富贵,住的越是那种皇亲国戚。
而下天桥的地界,这里多的是从三山五岳来讨生活,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儿的铺面更是多到数不胜数,密密麻麻什么都有。
郑鱼手里握有的铺面是皇帝赐的,多在靠近内城之地,皇城根底下都有一间,地段繁华。
那些铺面她没有动,萧寂找了人接手管理,每月会上报账本和银钱。
皇帝赐下的铺面,又是在繁华地段,若是卖了多少不好听。
故而这会的这个铺面是郑鱼直接拿了银子买的,属于自己的一家店铺,写的是禾苗的名,她想让禾苗在这儿做大东家。
前面是两个大开间,后面带了个小院,大开间里摆了两口薄棺,纸人,祭奠之物,一应的都备齐全了。
她打算把禾苗安排在这里当掌柜的,底下在请几个手脚麻利懂这些门道的人,这以后这里的事情全都给禾苗来管。
“姑娘……”
“没打算撇开你,你留在这儿,这里人多嘴杂,每日里能听到的话极多,你可以筛选过告诉我,就当你是在这儿给我做顺风耳。”
乞丐窝里多的是消息,她之前上京城就是跟着乞丐窝寻到的定北侯府,又是从乞丐们的嘴里打听到的关于萧寂和萧泱泱的诸多事宜。
权贵的地界,不好打听出些什么来,可越是在这样的地方,越是能听到消息。
国公府如今上上下下她没有交心的,打听起事情来极为不方便,老人都是萧寂的亲信,嘴里说着听她的话,可干的都是细作的活。
新入府的不知底细,还需要再做观察,倒不如把禾苗放在这里,历练一番,做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大掌柜。
不只如此,这各家官员家里也都有丫鬟小厮,过的也都是苦日子,没几个能正经在内城店铺里买东西的。
有了月例银子大多也会选择这儿,在这种小店里头淘澄淘澄也有好物件儿。
“就是不知道你忌讳不忌讳这些,若是害怕,那我再想想别的方法。”
毕竟是和往生之事打交道,郑鱼自小见惯了倒也没觉得什么,就怕禾苗还小,要是不习惯的话……
“在雍州城的日子,我什么没见过,没经历过,这些自然是不怕的。”
“那回头我们去弃婴堂瞧瞧可有半大能干活的孩子,领两个回来养着,让她们帮着打打下手,至于手脚麻利的帮工,咱们再另外找。”
听郑鱼此刻说的话,禾苗当下拍着胸脯向郑鱼表示,自己全完可以。
她怎么会害怕,真正可怕的一切她都见识过,不过一些纸糊的家伙事,她胆子大着呢。
既然郑鱼想要自己待在这里,又觉得她能帮助到她,那自己一定会好好待在这里,好好在这儿为郑鱼收集消息,不会叫郑鱼失望的。
“国公府里个个都是坏心眼,一个人身上恨不能长八百个心眼子,姑娘和姐姐在国公府也要当心,可别叫人轻易算计了去。”
“我一定将这里打理好,再不济,这将来咱们也算有个落脚安生的地方。”
禾苗决定帮郑鱼在这棺材铺做掌柜,留下来打点一切,可她还是担心郑鱼。
那么大一个国公府,只她和竹心一起……
郑鱼此刻将一切安排妥当,听禾苗还不放心,亦是拍着她的肩膀,在这一刻安抚出声,让她不用为自己担忧。
现如今的国公府里头,最是闹腾的萧泱泱都被送走了,再要算计她也没有人了。
“那今日就把牌子挂上可以开张了!”
禾苗点头的当下,这大门口来了人,是周思南带着身后两个人一道抬着的牌匾到了郑鱼的铺子前。
倒也巧了,没和郑鱼约着,刚好只是来送匾,之前答应过郑鱼要亲自给她题字做个匾额,如今做好了,就给送来。
“棺材铺”金漆大字端正在匾额之上,这会挂在这门面顶部,挂上去的时候还引来了小小的围观。
“这旁人都是带着前缀的,什么周记姚记,王爷不在这棺材铺前面再加个郑记也成,或者把禾苗的名字加上去,禾记。”
匾额做的不错,字也好看,可郑鱼总觉得这三个字没信服力,她觉着该在这三个字的前面再加一个前缀,叫人知道一看匾额就晓得是城东边还是城西边铺子叫什么,是谁家开的,。
萧寂忽略了,郑鱼也忙到忘了,倒是周思南还记着她的棺材铺,只是就三个字,显得有点单薄。
“不兴这些,多加两个字难道你的棺材铺子就比旁人优秀,一个字可值一两银子呢,该省则省么,你知道的,我打从进了京城,就拮据的很……”
周思南的字自然是最好的,笔锋苍劲,一看就是大家做派,可听他说拮据这两个字的时候,郑鱼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雍州城百金买水的事情他浑然都忘了,随身揣着金叶子送人的人,怎么会拮据。
在郑鱼毫不顾忌的翻着白眼的时候,内心里一直在说周思南的坏话,只道他说谎也不打个草稿。
“听闻你今日里在刑部剖了一具男尸?”
匾额的事情暂且不提,周思南把话题岔回到了郑鱼的身上。
要是今儿个在这铺子里碰不上,周思南还想着要不要去国公府碰碰运气。
她今日这剖了犯人的事情,就在刚才已经人尽皆知。
“……”
郑鱼听萧寂说完,当即楞了那么一愣,这都知道了?
“谁给传的?我在刑部的时候除了太子没别人了,太子传的?”
回想了一下今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郑鱼是一点都记不起来哪里出现了问题。
自己怎么给尸体剖开这样一件小事,还要闹个人尽皆知,她实在想不通,就算是人人都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溺死她吗?
“刑部多少双眼睛盯着瞧着,你一哥国公府的小姐去了刑部学当仵作,又给人开膛破肚,手法老练,太子可不至于传那些,底下的人却多的是……习惯就好!”
周思南摇了摇头,他都听说太子给郑鱼包了个食肆每日里要给她送餐呢,太子怎么可能会去传那些。
能传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想郑鱼在京城立不住根的那些……
二人正说话之间,前头棺材铺匾额才钉好,这柜上就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