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林庄。
一年轻男子在床上慢慢地醒了过来。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林宴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陈设……
这是?重生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到破败不堪的墙上老式日历。
1996年1月6号。
林宴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一生,却鲜少有人知道,年轻时候的他是个十足的混蛋。
成天只知道厮混、酗酒、烂赌。
林宴的父母原本指望结婚后儿子能够有所改变,即使学不到手艺,至少别再整天和那些不良朋友在外胡闹。
于是替他操办了婚事,迎娶了邻村的女孩余暖暖,不久便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
然而,林宴非但没有改过,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他不仅偷偷拿家里的种子钱去买酒,还将供销社配发的小牛偷去集市卖掉换钱醉酒。
这行为让林宴的父母彻底绝望。
老两口便带着他的大哥、五弟和两个妹妹将家分了,从此不再理会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可面对家庭的分崩离析,林宴却毫不在意。
而余暖暖,尽管她心里万分失望,却并没有放弃这个家。
村里的人都劝她再嫁,但她性格温柔,无法丢下两个孩子独自离开。
因此,她一人撑起了这个家,不论去哪儿总是带着两个女儿,唯恐被林宴拐走卖了。
直到有一天早上,余暖暖带着两个孩子去河边洗衣服时不幸发生了意外,两个孩子失足落入河中,余暖暖为了救孩子也跳了下去。
等到林宴赶到现场,见到的是惨不忍睹的母女三人的尸体。
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悔不当初。
无依无靠,他离开荒芜的小村庄,开始了漂泊的人生,最终在事业上有所成就,却孤独终老,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现在居然获得了重生的机会,林宴决定改写过去的悲剧。
等等——
1996年1月6日!
想到这一点,林宴的脑海中响起了如同惊雷一般的轰鸣声!
下一刻,林宴立刻翻身下床,顾不得穿衣就冲出了屋子。
刺骨的冷风通过单薄的内衣穿透皮肤,但林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1月6号。
是老婆孩子溺水死亡的日子。
他永生难忘。
河边的大坝上,一个女子正在用力地敲打石板上的衣物,女子生得颇为美丽,一张瓜子脸,眉目清秀。
她正是余暖暖。
“砰、砰、砰”,
每一锤落下的声音,似乎都在加深余暖暖心中对那个无用男人的愤怒。
不是没有考虑过离开,只是每当看着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她的决心又变得柔软起来。
如果她离开,孩子该怎么办呢?
于是,这想法便渐渐消散,只希望林宴能因为两个孩子有些长进。
可是,他不仅没有改好,反而变本加厉。
前天还打算把家中唯一一头猪卖掉换酒。
如果不是她以死威胁,那过年两个孩子又得挨饿。
想到这里,余暖暖眼中涌动的恨意愈发浓烈。
就因为小时候林宴在河边救过她一次,她便记了一辈子。
哪怕全家人都反对,她依然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个远近闻名的混蛋。
原本指望组成一个家庭后,他会有所改变,然而……
想起这些,余暖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用破旧的棉袄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就在这时,一阵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妈妈,不要哭,可可不喜欢妈妈哭。”
两个可爱的小肉团慢慢沿着水泥台阶爬下来。
余暖暖心里感动至极。
如果不是这两个宝贝,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
村口,林宴气喘吁吁地跑着。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再次经历绝望,害怕来不及。
但很快,他的紧张感有所缓解。
远处一大两小三个人影映入眼帘,林宴立刻泪如雨下。
还好……
一切都还来得及。
幸好,上天最终给了他一次补救的机会。
尽管寒风凛冽,但林宴的内心却异常温暖。
他轻步走近妻子和女儿,顺势擦去脸上的泪水。
正准备开口,突然,在水泥台阶上的一个小肉团脚下打滑,另一旁的小肉团也随之滚了下去。
扑通!
扑通!
余暖暖吓得魂飞魄散,毫不犹豫地就要跳下河。
就在此刻。
扑通!
林宴先她一步跳入河中。
一瞬间,他仿佛掉入了冰窟。
幸好他曾和那些狐朋狗友们经常去野泳。
当林宴抱着两个小肉团上岸时,两个小家伙也都放声大哭。
林宴不敢有丝毫耽搁,抱着两个小肉团直奔回家。
“可可、心心别怕,爸爸在呢。”
一边跑一边安抚两个小肉团。
小孩子体质弱,如今浑身湿透,稍有迟缓便可能立刻发高烧。
因此,林宴根本没有时间和余暖暖交谈,只是抱着孩子全速往家赶。
余暖暖也担忧孩子们的安危,跟着林宴身后一路狂奔。
早晨六点半,正是村民早起赶集的时间,家家户户都起床了。
此刻见浑身湿透的林宴抱着两个孩子奔回家,所有人都面露疑惑。
再看后面跟着跑来的余暖暖,原本想拉住她询问情况。
可她心中只有孩子们,哪有工夫理会他们。
一路飞奔回家。
余暖暖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门。
然而,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她僵立在了那里。
门刚推开的那一刻,余暖暖看见她最痛恨的那个男人正坐在床边,轻轻地为两个孩子擦干头发。
孩子们的衣服已经换好了。
两个小家伙不再哭,而是用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林宴。
血浓于水的情感让她们想靠近他,但心中的“恶人”形象又使她们心生畏惧。
“妈妈……”
感受到外面的声音,可可从被子里露出脑袋,见到门外的余暖暖,高兴地喊了出来。
相比姐姐,妹妹心心显得更加害羞,只是低着头望向门口。
听到这声“妈妈”,余暖暖再也压抑不住情绪。
之前发生的一切太过惊险,现在整个人的弦都松了。
泪水从她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滑落。
“妈妈不要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可可爬下床来,小手抚摸着跪在床边的母亲的脸颊,柔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