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的怀疑、将信将疑、到惊讶、震撼，最后变得有些麻木。
“现在您可以相信我没偷没抢了吧。”
“您儿子我现在决定改过自新，好好做人了。”
龚大军提着两大桶满满的鱼虾，一脸得意。
人嘛……
都是一样的，谁不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创造一番大事业，让周围的人都刮目相看呢？
如果不是对生活彻底失去信心，谁会甘心躺平呢？
在之前，
龚大军正处于这种躺平的状态，生活过得浑浑噩噩。
用他父亲的话来说，那就是不像个样子。
尽管话说得难听，但确实如此。
但经历了一天的变化之后，龚大军开始重新点燃对生活的希望。
而林宴的出现是他最大的转折点。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周围人或事的影响。
这是无法避免的。
“真的？”
王琴惊讶地看着这个小儿子，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话。
要知道，
她和老伴为了这孩子操了不少心。
已经二十四岁的人了，还没有一个对象。
别人家同龄的孩子都已经是儿孙满堂了。
农活也不做，让他进城闯闯也不肯，整天就是想着那些牌局和录像厅。
“当然是真的。”
龚大军也没有隐瞒，在母亲面前没什么好藏的：“跟您实话实说吧，以前我就是想挣钱，但是找不到方向，只好赌博。现在不同了，您知道吗？”
“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个贵人。”
“林宴，他还在咱们家住过，吃过饭的。”
“个子高高的，您还说过他十里八乡算得上是最英俊的一个。”
王琴当然记得。
那些狐朋狗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一听到儿子说的那位贵人竟是那个小子，她的眉头不禁紧锁。
龚大军自然清楚母亲的心思，便说道：“您不知道，他现在变了很多，跟从前大不相同了。”
“还让我不要再赌了。”
王琴原本平静的脸庞在这句话的冲击下顿时变了神色。
她苍老的脸上充满了诧异。
“真的，您别不信，这小子确实戒赌了，就算我拉他也不去了。”
“回到家还不忘嘱咐我偷偷给我父亲塞了一百块钱呢……”
“你看，这网就是他让我带回来的，还有……”
龚大军每说一句话，王琴眼中的惊讶就越发强烈。
毕竟是同乡的。
关于邻村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更何况，林升文曾是队干部。
再加上昨天听到有人讨论林升文家老二摆摊卖鱼挣了不少钱。
这一切在王琴心中逐渐汇成了一幅画面，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望着提起林宴便滔滔不绝的小儿子，她心中涌起了诸多感慨。
……
与此同时。
林宴并不知道自己无形中成为了王琴心中的大恩人。
此时的他正在一桶接一桶地把今天的收获运回家。
无奈之下，
网太多，没有车子，每次只能拎两桶。
幸亏昨晚他就预料到了这个问题，这次没有把网放到太远的地方。
最远的一片网也不过下在了龚牛高村后面。
呼……
眼见家中大大小小的红盆已被填满，林宴舒了一口气。
只剩下龚牛高那边的三片网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提着水桶再次出发。
龚牛高村的名字虽然古怪，但也说得过去。
村里的人姓氏复杂，龚、牛、高，这三个姓都是大姓。
距离林庄并不远，只有两里的路程。
以前两个村子经常互相扔石头打斗。
林宴现在已经熟练了收网的过程，他来到池塘边，轻松将放在一起的两张网收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张。
昨晚天气太冷，急于返回，他随意找了个地方把最后那张网丢下了水。
结果，
林宴处理好两张网后，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最后一张网。
他确信自己没有记错位置。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网被人偷走了。
的确，网多了难免出事。
一张网损失虽小，但他心里总归有些不甘。
周围全是农田，天还黑，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宴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
或者说，他只是暂时先把正事办好再说。
于是他又提起桶回到了家中。
从屋里拿出一些钱，看了一眼熟睡的余暖暖，微笑着退出了房间，又去看了看孩子们。
看到两个小家伙还在熟睡，才放心下来。
这才安心地带上门，拉了拉衣领，趁着夜色和严寒急匆匆地朝集市走去。
也没办法。
这一次捕获太多，他挑不过来，来回折腾太耗时间。
还不如直接去集市上包一辆车方便。
赚钱嘛，适当的投入总是需要的。
柳集。
位于赵集大约七八公里远的另一个集市。
此时，林宴就在这里，而他面前放着昨晚十六次撒网的收获。
还有一些其他的鱼类，虽然数量不多，但都分别放在不同的盆里。
“嗬？这么多货啊！”
一个路过的商贩忍不住惊讶地说。
林宴笑了笑：“要来点吗？”
“等到下一集再说吧。”
那个男人裂开嘴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
林宴说：“下一集恐怕就没有了。”
“哪能，这么多货，卖出去一半就不错了。”男人当然不以为然。
开什么玩笑。
下一集就卖完了！？
如果这么容易卖完，大家都改行捕鱼捞虾去了。
七点。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
集市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三三两两聊天的行人，络绎不绝。
不久，林宴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客人。
是一位中年汉子。
“这些草虾怎么卖？”
“11元一斤。”
林宴笑着回答。
男人皱了皱眉：“有点贵啊？别人家都是七八块钱一斤。”
“那便宜点吧。”
林宴自己说着，随手抽了个塑料袋递给他：“这些都是新鲜的，您经常捕鱼捞虾，应该看得出来吧。”
男人微微一愣，但没有否认：“确实是挺新鲜的，不过确实有点贵。九块钱，给我来三斤吧。”
林宴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要不这样，十块钱给你添两条小金鱼怎么样？”
“呃……？”男人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生意，看着盆里活泼乱跳的小金鱼，他咬了咬牙：“好吧，给我来五斤，我要多挑几条。”
“成，您挑吧。”
林宴拿起新买的大漏勺，一边捞虾一边示意他随便挑。
这样的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男人感到意外。
“这几条大的也能挑吗？”
林宴点头：“没问题，随便挑。”
听了这句话，男人不再犹豫，揭开了一个塑料袋，选了几条最大的金鱼。
装完之后，他还不忘问一句：“你不会后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