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凯特帝星, 地底城。
如果空中城市是繁荣文明的新世界,那么在光明下必然有一个阴暗的投影。
地底城就是最典型的代表。
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你意想不到的东西。
要进地底城,必须穿过一道虚拟屏障, 如果能顺利穿过, 那就相当於拿到入城的门票了。
之前沈越已经来过一次,所以免了这道程序,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面不受任何人的监视, 不可能有鱼眼或者其它监控系统的进入。
所以他必须快点回去, 否则暴躁的塔烈因就要开始咬人了。
深夜的地下城挤满了各种古怪的人, 他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纯粹的黑色眸珠,折射出骇人的光芒,这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好惹。
一路畅通,沈越直接穿过大街来到和西里尔约定好的地点二十三号白象宫。
一条漂亮的美人鱼在天花板上游动, 偌大的大堂奢华大气, k好像不在。
西里尔坐在一张覆古式的圆桌旁,将桌子上的绿盒子推给他:“k没有在, 这里只有我们俩。”
被戳破了的沈越:“……啊。”那倒不必特别说明……
他接过滑过来的绿盒子:“谢谢你替我保管那么久。”
西里尔看着他:“你上次说看见我有种亲切感,其实,我也一样。”
这句话别有深意, 沈越心里一动, 特意问他:“西里尔, 你知道蟒蛇星系有一颗水系行星吗?”
西里尔十分镇静的模样:“在蟒蛇星系, 有十二颗行星都可以称得上水系行星, 其中有一颗距离我们23光年, 叫j346的行星, 最有可能符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沈越心跳加快,是的,有十二颗,是j346,和之前自己查到的一样。
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去关注一片荒星系,更不会无缘无故去记住那里有多少颗水系行星,和它们的名字。
他看着西里尔,原本抓着绿盒子的手猛然抓紧他,因为激动而充血,声音变得颤抖:“西里尔!你是谁?”
相比起沈越,西里尔一如既往地冷静,双眼极具冷酷,看着沈越时,却又矛盾的充斥着一种怜悯的情绪。
这种怜悯的目光让沈越心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我是谁,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你要找的应该是我的父亲。”
沈越怔在当场。
“两百多年前的夜晚,我的父亲出生在地下城最肮脏的一条街上,我的祖母是一个被卖到地下城的omega奴隶,但孕育我父亲的并不是祖母的子宫,他告诉我,那是一片黑暗的球体,他只是苏醒在这副躯体上。”
沈越怔了一下:“你父亲……”
“对,是我父亲,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父亲是谁?他在哪?”
“他死了三十多年了,第三次克隆体死亡……”
沈越心头一震,有一瞬间觉得头脑昏沈,西里尔后面的话,他甚至没有听清楚。
“他把所有的事情记在一本笔记里,死后那本笔记连同绿盒子一起作为遗产留给了我,为了证实父亲的话,我才去了哥托……”
良久之后,沈越才道:“所以你知道我是谁……”
“沈越,精神力在人类顶峰的神疗师,在应聘探测师的名单中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时,我就想起父亲所说的那位被剥离了精神力和基因体的顶尖神疗师,你被红獁抓走的时候,我越来越坚信你是父亲笔记里的一号火种,所以我用绿盒子试探你……后面我听说你解决了红獁的基因问题,我肯定那就是你。”
“那你父亲又是谁呢?我是说……出生在地下城之前,你父亲是谁?”
西里尔道:“我父亲没有您那么有名,他只是从歌雅的太空军中被挑出来的一位军人,所以你不会认识他,但他直到死前还一直在找你,找寻歌雅文明的足迹。”
“他找到了吗?”沈越低着头,一片阴霾笼罩在他头顶。
西里尔摇摇头:“除了绿盒子,后来他在探寻j346的行星中遭到了强烈的辐射,克隆体死亡,他也就死了。”
沈越低着头,黑色的眸珠茫茫然的盯着手里的绿盒子,有什么东西鼓动他的筋脉,即将穿破他的胸膛,涌溢出来。
就好像失了魂一样。
西里尔猛然感觉桌子的晃动,就连他坐的椅子也在动,一种可怕的精神力如同实质般滚动在周围。
“冷静点……沈越。”越来越紧密的实质几乎如同将他卡在坚硬的石头中一般,胸口无法动弹,神经紧绷发涨,也无法出声。
好在这大堂足够阔大,沈越的精神力也只是随处的溢散,并不是针对任何人,西里尔才得以缓和呼吸,不至於憋死。
沈越猛然回过神来,双手松开了盒子,刚刚还疯狂涨动的精神力一瞬间瓦解破碎,西里尔感觉自己全身细胞得以解救,空气得以灌进他的肺腑。
地下城的街头。
沈越失魂落魄地走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西里尔把父亲那本笔记借给了他,揣在他怀里沈甸甸的像一颗破碎的星球。
“就这么死了……”沈越擡头,天空群星闪耀,那是歌雅文明的去向,那是生与死的回合交接地。
或许是唯一存活在这世上的歌雅同伴,与他仅仅相距三十多年的同伴,就这么死了。
在无垠宇宙和永无止境的时间长河中,三十多年只是弹指一瞬,却足够让两个同伴生死相隔。
西里尔父亲的死亡给沈越带来了最沈重的打击,沈越意识到,他们只是沙海中随时湮灭的一颗沙子,无力改变任何局面。
孤独和失落将他每一条骨骼打散,悲伤和死亡在欢舞。
“谈了那么久,就这么舍不得吗?”一道带着嘲讽的声线响起。
沈越回头,不知何时自己已站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发呆。
而塔烈因就站在离他不远的阴暗的巷口,星光洒下,在他利落的帽檐下盖上阴影,只看见紫色的两点光芒和冷酷的嘴角。
沈越双眼空洞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塔烈因。
悲伤的黑色眼睛让塔烈因心惊了一下,本来满腔的怒火现在也无影无踪。
真是讨厌他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自己浑身不爽。
不知道整天在想些什么,好像有天大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一样。
他向他走去,军靴踏在肮脏不平的地上,手上戴着已经换了新的白色手套,摘下他的口罩。
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了茫然和失落,瞧瞧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塔烈因浑身都燥热起来。
“别这么看着我,会忍不住想咬烂你的。”他用手扣住他后脑,凑到自己身边,冷冽的气息落在他脖子上。
沈越双手一揽,把人抱住,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
两个人紧紧相嵌在一起,塔烈因按在他后脑的手顿了顿,眸珠瞳孔怔了一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想起沈越被欺凌的那些视频,他总觉得不解恨,仅仅是杀了他们都不够消心头之恨。
沈越只是抱着他:“塔烈因。”
“什么?”
“我真难受。”
他沈闷的声音让塔烈因眸珠动了动,张了张嘴,只能贯以沈默,他只会指挥部队和操控机甲,又怎么会安慰人呢?
“你难受?”他只会苦恼的无意识的重覆他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沈越。
沈越收紧了手臂,紧紧抱着他,想从他身体里汲取一些热量,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好清楚的传递给自己,他此时正抱着一个鲜活的生命。
塔烈因的手抚上他的背脊,就这么让他抱着,沈越此刻的力气有些惊人,一点也不像那可怜的被人欺负的学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越才忽然放开他,笑了笑:“骗你的,我是怕你咬我。”
他也不习惯这样手足无措的塔烈因,简直击中自己柔弱的要害。
那样真实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就在刚刚,他抱着他,感受他跳动的脉搏和温暖的心跳,感受他情绪的变化和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他冷漠的声音底下却有着破冰的春意。
他一下子把他从遥远的宇宙虚空中拉回来,专注於眼前这渺小的星球,这五彩斑斓的地下城,以及眼前这有血有肉的人身上。
既然过去的一切已不可追回,他又何必自哀自怜。
塔烈因冷冷盯着他:“你刚刚就像个怨妇一样,我不会有冲动咬你的。”
翻译过来就是:以后可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为了谁那样。
沈越温柔的笑了,可是他现在就有冲动想亲一亲这暴躁又可爱的人。
真奇怪。
沈越舒颈侧了侧脸颊,亲吻他的嘴唇,平时嘴那么硬的人,也有很柔软的唇瓣。
塔烈因的手猛的握紧,身体紧绷起来。
【不会有人愿意主动亲吻你的,塔烈因,你太奇怪了!】
这黑夜的小巷子里,层层叠叠的声音在嘲笑他。
是谁在嘲笑他?
塔烈因突然紧紧抓住沈越的衣襟,一声颤抖的呼吸在嘴角溢出。
沈越感觉他很紧张,紧绷的身体在发抖,他伸手握住他的肩头,这会带来安抚的效果。
但没有用,塔烈因依旧绷紧了身体。
“你怎么了……”沈越离开他的唇,想看看他,却感觉抓住他衣襟的手紧紧的扯着他,不肯让他退后,害怕他逃离一般。
塔烈因呼吸急促的靠近他,却又陡然停下来,两人的嘴唇仅仅隔了一毫米,呼吸已经不分彼此。
他很焦急,却还想让他继续主动。
沈越继续重新吻他,略用了一点力道贴上他的唇瓣,□□他的唇角,用自己的唇抵开他的,柔软的舌尖碰上彼此,塔烈因的眼神变了。
沈越很温柔,一只手轻轻的抚弄他耳朵和后颈,另一只手还握着他的肩头,塔烈因的身体不知何时放松下来,紧抓着他衣襟的手也变成虚握。
他开始回应他,舌头勾进他口中,跟以往大杀四方的粗暴不同,只是努力寻求迎合他的节奏,透明晶水渐渐津湿了嘴角。
塔烈因快疯了,这时候还克制着,到后面渐渐放恣狂乱,齿舌压进他口中,不放过任何地方,凡唇齿所过之处,一定要留下自己的痕迹,甚至连身体重心都逐渐倾斜,整个人倒在沈越身上。
沈越虽然没有反制他,却总是维持着自己不紧不慢的节奏,偶尔被他追的急了,就退出去离开一下,重新吻下去,这时候塔烈因就会乖一下。
塔烈因努力了两次,觉得并不如沈越给自己带来的舒服,反而经常磕到自己的牙,还是放弃了,任他带着自己。
不知何时,沈越的背脊倚在墙上,塔烈因整个人已经压在他身上,像一只热乎乎的猫趴在他身上,刚刚掉下来的帽子还不忘被他接在手里。
阴暗的角落外面是五彩斑斓的主街道,老板娘破口大骂的声音和夜猫的叫声,混杂着隔壁酒馆里人们的吵闹声。
但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到两个缠绵的人。
彼此依依不舍地逗留着,在最后,沈越笑着亲了亲他嘴角上不知道是谁的口水,这吻太纯情,带着宠溺,塔烈因觉得自己有些神魂颠倒。
他双眸如火一样的看着他,猛然上去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沈越下意识的偏过头,塔烈因的牙齿半咬半含着,微微有些疼,最后没有咬进去,只是留下红红的牙印。
塔烈因放开他,冷笑:“难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沈越微微一笑,没有咬出血,对塔烈因来说,大概已经很克制了。
结果塔烈因又开始撩他的领口,往里面看。
一定是某人的大猫瘾又犯了。
今天晚上发信息给他,听那语气十有八九,现在都过了几个小时,估计很难再忍了。
地下城居然关门了。
凌晨三点,地下城准时关门,要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会开门。
这个规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城里的酒店老板们一起定下的,反正现在他们必须找个酒店住下,给他们贡献大把星币。
塔烈因那套军装实在太显眼了,沈越只能把自己的外套和口罩给他,带军徽的帽子自然也要收起来。
地下城,凌晨四点的酒店,前台来了一对引人注目的客人。
前边的男人黑发黑眸,后边那位戴着口罩,他垂着眼眸躲在黑发男人的身后,让人看不清那双眼睛,只有一头漂亮的金发,黑色的长款外套下留出一双紧致健劲的小腿被裹在靴子里。
真是引人遐想。
在这里入住酒店,不需要任何身份证明。只要有钱,留下一个或真或假的名字便可。
一进入房间,沈越便被人按在了床上,大片的金色头发落在他胸膛和手上。
塔烈因已经摘下了口罩,外套连同军装的外衣也一并脱下,扔在沙发上,此刻正坐在沈越腿上,紧紧盯着他的胸膛。
瞧他那双紫色发红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入魔了,只是从巷子走到酒店这一段路程,忍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憋成这样了。
沈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了这么一位癖好如此特殊的主。
他掀起衣角,被人钻了进来,拜塔烈因所赐,现在他都尽量穿款式宽松的衣服,因为修身一些的的款式迟早也会被撑成oversize码,变得惨不忍睹,还不如尽早觉悟。
那天晚上,塔烈因就没有从他怀里出来过。
后来沈越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听见里面本该睡着的人忽然发出轻微的声音:“你是自愿亲我的,对吗?”
沈越怀疑自己做梦,这又小又轻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塔烈因说出来的?
可是那真切的呼吸声就在衣服里熨着。
再说,这个问题也很怪?
“对吗?”里面的人开始咬牙了。
“当然,是我非要亲你的。”
塔烈因蹭了蹭他的胸膛,看来听到了让他满意的回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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