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第十二章
魔域。
许羡清找到了莫长老，莫长老周身被魔息缠绕，他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别杀我！别杀我！”
“爹啊，儿有苦衷。娘，救我，救我啊！”
“哈哈哈！灵宝，灵宝都是我的了！”
“该死的妖族，本座要撕开你们的皮，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将你们统统用来炼丹！”
“小妹，别怕。阿兄为你报仇！”
“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哈哈哈哈！本座炼成了，谁都别想欺负我！伤害过我的人，本座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们都该死！”
许羡清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但是等她稍微靠近莫长老的时候，莫长老突然对她发起了攻击。
许羡清不敢伤了他，只能用几个捆咒，短暂的拖住他的行动。
“莫长老，清醒一点，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许羡清传音入脑，希望能唤醒他，这是最直接的方式。
但她低估了莫长老的心性，他已经完全被困在了幻境之中，丝毫没有反抗的心思。
随着莫长老几招凌厉的攻势打了过来，许羡清往后退开几步，她眼神晦暗不明，思索着该如何帮助莫长老脱困。
她从未拜入什么师门好好修行过，也自然不懂怎么帮助别人从幻境中脱困。
她一路厮杀到如今，每一步都是踩着敌人与自己的鲜血走过来，她的招数都是旁门左道，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因为她以前太过弱小，若是能反击，也只有用命搏来的一次机会，决不能失败。
而且她此前独来独往，没什么同伴，救人这种事对她来说比杀人还难。
“莫长老！”许羡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他制服，带离这里，然后让顾盟主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脱离幻境。
许羡清下手快准狠，莫行风还没来得及靠近她，就被她的剑鞘给直接劈昏了。
许羡清带他走之前，还去查看了一下东翎的封印，发现封印已经被加固好了以后，她这才带着莫行风离开。
到了结界边缘，许羡清没看到顾景珺，只看到了维持灵力源的药王谷谷主。
“冷谷主，发生了什么？顾盟主呢？”许羡清放下莫行风，莫行风还在昏迷中，虽然他的意识还在幻境里挣扎，但身体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冷残情掀起眼皮，她眼底的血丝更加明显了。
“结界闭合了。”冷残情开口，嘴角溢出污血。
许羡清吓了一跳，赶紧帮她调息了一下，“冷谷主，你没事吧？”
“无碍。”她嘴上说着无碍，可是脸色变得更差几分。
许羡清道：“既然结界闭合了，这里就由我来守着吧。”
冷残情擡头看着她，视线落在许羡清脖子下的金丹上面，她轻点头，“好。劳烦许门主替我。”
许羡清接过灵力源，她不受魔息影响，运转灵力源的时候不需要分散一部分给自己，倒是可以更快更好的运行了。
冷残情得了空，她在一旁盘腿打坐，将自己的身体调理好，并且将体内的魔息逼出去。
“冷谷主，这里的魔息很是霸道。冷谷主要小心。”许羡清提醒她。
冷残情轻点头：“多谢，不过即便魔息入体，也不会乱了我的道心。你大可以放心。”
许羡清多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虽然眼底遍布血丝，可是眼神格外的清明坚定。
这样的人，要么是修炼无情道，天生缺了一根情丝，要么便是道心稳固不为外物所扰。
这样的人，她曾经也遇到过。
“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冷残情已经开始拿起顾景珺先前丢过来的储物戒，取出了里面的一些药材，还有法器，简单的搭建了小结界，将部分魔息格挡在外。
但很快结界就被魔息给击碎了。
冷残情的眸子微微阖上，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再沈思，“果然还是不行。除了用灵气抵御，别无他法。”
“冷谷主。”许羡清开口。
冷残情擡头看向她，一脸疑惑的等待她的下文。
许羡清：“冷谷主所修的道是何？可否告知？”
“泯灭道。”
“啊？”许羡清楞住，下意识惊讶疑惑了一声。
冷残情看着她，突然扬起了唇角，“怎么？觉得和我药王谷谷主的身份不符了？”
许羡清轻抿唇，“有些意外。谷主为何入了泯灭道？”
“成为谷主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散修弟子。我的心愿很简单，想让欺负我的人都去死，想让伤害我家人的恶人们都消失。”冷残情用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一切，“可是我太弱小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差点病死在易临州府。”
“那时的易临州府城主，是个心底很好的人。每日为灾民施粥，还会为灾民诊治施药。为了救灾民，城主从药王谷请了两名医师坐镇。”
“那时候我活了下来，成了易临州府的府兵，后来易临州府被妖兽潮席卷，百姓死伤无数，药王谷的医修又回到这里，免费治病救人。”
“因为医修人手不够，我被调过去帮忙，整日处理药材。看得多了，就学会了。药王谷的医修觉得我天赋不错，便提出要带我走。”
“城主告诉我，易临州府是个小地方，我在那里不会有什么成长的机会，不如去药王谷，多学些本事，多救些人。城主是个好人，我感激他的布粥施药之恩。城主希望我去药王谷，我就去了药王谷。”
“再后来，我因为医术出众，被选为药王谷圣医，坐镇药王谷。再后来因为我修为强大，被选为少谷主。”
“仙魔大战，老谷主带人前往前线，永远留在了那里。我便成了药王谷谷主，此后再次带人前往仙魔大战战场，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冷残情看向许羡清，“说起来，我们都该谢谢你。不仅消灭了邪神，还诛杀了魔尊。虽然魔尊没有死绝，但魔族受到重创，为灵修界争取了近万年的和平。”
许羡清垂眸，提到那段往事，她的情绪渐渐低落。
冷残情似乎没发觉她的低落，转而问道：“万年过去，若我没有算错，魔尊应当已经转世。这次没有邪神附体魔尊，你还会杀她吗？”
“不会。”许羡清回得很快，毕竟是心底最明确的答案。
万年前，若是有其他办法，她绝不会以牺牲爱人的方式去诛灭邪神，即便是献祭她自己，她也不会对阿妻出手的。
就在许羡清和冷残情聊这些过往的时候，一旁被束缚着的莫长老渐渐有了动静。
“你和他谁更厉害？”许羡清有些不放心的问着。
冷残情道：“面对面的对打，我更胜一筹。”
“那若非不是正面对战呢？”许羡清又问。
莫长老越发挣扎得厉害了，看起来好像是要从束缚中脱离出来，但他的意识依旧沈溺在幻境之中，像是一个溺水后便开始胡乱抓住任何浮物之人。
“若用旁门左道奇门八卦，他必死无疑。”
许羡清默了默，她突然发现这位药王谷的谷主是有几分冷幽默在身上的。
在莫长老猛地站起来时，冷残情离开了灵力源的包裹范围，她屏息凝神来到莫长老身边，对着他的脖颈又是狠狠地一击。
莫长老刚刚站起来，片刻之下又昏倒了。
冷残情脸色苍白的退回到灵力源的地带，脸缓色稍缓，她靠在一块巨石上，仰着头，略微喘息着。
许羡清担忧不已：“冷谷主，你还好吧？”
“死不了。”冷残情看着那位在魔息之中挣扎的莫长老，她叹了口气，“如今只能让他继续在魔息里待着了。”
如果带进灵力源，陷入幻境中的他，可能就会毫不节制的吸取大量灵气，她们还不知道会被困在这里多久，每一缕灵气都容不得浪费。
倒不如就让他在魔息里待着，时不时给他喂一点药，保证他不会被魔息侵染到根骨就好。
至於旁的，心魔之类的东西，冷残情目前也没有办法，她是医修，只会看身体上的疑难杂症，那心里面弯弯绕绕的东西，估计要去无妄岛找老秃驴们念念经才行。
许羡清连着运行了七日的灵力源，看起来还算能继续坚持，但冷残情已经提出来可以替换她了。
许羡清也想着歇一歇，便将灵力源交给了她。
“许门主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大场面。以往那些经历，比之今天如何？”冷残情看起来冷冷清清并不热络的人，然而实际上话还挺多的。
许羡清轻笑：“每一个阶段都有我堪堪承受的磨难，这一次也一样。没有办法比较出好坏高低，只能说我每一次都在尽力而为。”
“倒是比我洒脱一些。”冷残情笑道，“自从幼时险些饿死在易临州府，往后再大的苦难，我也觉得不过尔尔。故而研学医术，提升修为，每一件对我来说都算得上是老天的恩赐。今日也是如此。”
“恩赐？”许羡清头一次见到比她还乐观的人，“如今这般境遇，也算得上是恩赐吗？”
“自然。”冷残情看着被黑雾笼罩的魔域，她冷声道，“当人达到一定的极限后，要么死，要么更进一步。可我们现在还活着。”
也就是说，后面必定有所突破。
许羡清在逆境中并不沮丧，但是也没有多乐观，只是用一颗平常心来对待，和她交往密切的一些故友们也是如此。
这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乐观的人，许羡清有了深入交流的心思。
但对方却突然阖眼，一副要休息的样子，许羡清只好沈默下来，自己琢磨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