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第八十四章
“难不成真的是我错了？”顾景珺带着满腹疑虑离开了冷残情的住所。
她去城中打了一壶酒, 原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喝一壶，但她因为广阳国的秘境出世，城中早已经人满为患了。
就连这一壶酒, 也是店家看出了她是散修盟的盟主，刻意让给她的。
“让一让。”顾景珺几开人群，离开了城中，在城外找了个小亭子, 恰好是先前许羡清在这里喝过茶的凉亭。
顾景珺刚刚坐下，就看到许羡清过来了。
“这么巧，你也发现了这里？”许羡清笑着将一坛酒放下, “百年前的桃花酒, 要尝尝吗？”
顾景珺打开那一坛酒闻了闻, “这味道确实不错，是好酒。你怎么来了这里？”
“这地方可是我先发现的。若不是苍山出世, 我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了。”许羡清坐下，取了两个酒杯出来, “来，一个人喝酒无趣，我们一起喝。”
“你来了这里, 秘境那边怎么办？”顾景珺问她, 脸上还带着忧虑。
许羡清又一次没忍住，失笑出声, “你呀, 别老是紧绷着。秘境那边我留了一缕神识，再者还有阿妻在那里。我可是难得能偷闲。喝酒就不要想这些了。”
“可我心底还是放不下。”顾景珺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事情还没有那么严峻，我们这么多年的发展, 对付那些牛鬼蛇神也应该不相上下，或者说我们如今有了天魔族冥夜的加入，甚至能更甚几分。可是我这个心里始终没底啊。你明不明白我说的意思？”
“明白啊。当然明白。”许羡清失笑，“阿妻都说我被你带跑偏了。我看确实如此，你现在的感受我当然明白了。正是因为明白了，所以我才放任自己来休息。”
“为什么？”顾景珺难以理解，“停下来真的会比往前走更加安心吗？”
“前路迷茫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你是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还是在不停的兜圈子呢？只有停下来，拨开迷雾，找准方向，此后走的每一步才是正确的。”许羡清为她倒酒，“你想想我说得可有几分道理？”
“那我就先放松下来。”顾景珺拿起酒杯仰头饮空，然而这酒有些烈，她没忍住咳了起来，“怎么这么霸道？”
“怕你心底火气大，特地给你换成了最烈的那一坛。喝下去以后感觉怎么样？”许羡清笑着问她。
顾景珺感受了一下身体，“痛快！”随后又道，“真想大醉一场。”
“那便醉。”许羡清为她倒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顾景珺趴在桌子上失去了意识。
“来喝啊。”许羡清招呼她，却得不到回应，许羡清凑过去看了看，顾景珺脸上红彤彤的，嘴里还在嘟囔着，喝不下了……
“呵。”许羡清失笑，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随后带着喝醉的顾景珺去了散修盟的驻扎地，取出了微型宅子，落地以后成了真正的屋子，她将顾景珺送了进去，布置好结界以后才离开。
许羡清回到自己的住处，叶寻昙正在对着八卦卜算，许羡清没做声，默默走了过去，在叶寻昙旁边坐下。
叶寻昙聚精会神潜心推演，完全没有注意到许羡清已经去而覆返了。
等她卜算结束以后，叶寻昙擡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可算出结果了？”许羡清问。
叶寻昙吓了一跳，扭头看过去，见到许羡清，她笑问：“还没有。你那边如何了？顾家主可是放松一些了？”
“喝醉了。”许羡清笑道，“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自己逼得神经兮兮的。”
“这种人很常见的。我们魔族比比皆是。很久之前我见到一些邪修也是如此。”叶寻昙感叹着，“有些人是责任心使命感太强了。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一旦歇下了便自认是一种罪过。还有一类人是实力配不上野心，整日里想着呼风唤雨却又没办法踏踏实实去修行，时间久了也会有心魔。也就变得也顾盟主一样生出了执念。”
“我想景珺定然是前者了。”许羡清心头不禁生出敬佩之情，“还有静和道长。你还记得静和道长吗？”
“记得。”叶寻昙点头，“她们现如今如何了？”
“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上次白沁用妖族秘法将我引入时空之中会面，告知我她们在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的地方，没有生机也没有死亡。阿妻，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叶寻昙蹙眉，她的指尖在面前的卜算盘上拨动，“听你这样说，倒是有个地方很像堕落之地。”
“之前她们被玄冰镜带走，传送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若是我借用玄冰镜能不能去堕落之地？”许羡清迫切的问。
叶寻昙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背，以此来安抚她，“别紧张，玄冰镜的传送是随机的。且不论你回溯了时空，早就更换了世界的发展，就算是能抵达同一个时间点，你也没办法同时进入玄冰镜将他们带出来。”
“阿妻，我不能就这样不管了。”
“我知道。”叶寻昙将推演盘收了起来，“可是目前我们也没办法去管。但你放心，我的本体还在南域，至少水底没有岸上这么危险。南方的形式也没有北方这么严峻。”
“嗯。”许羡清长长的叹了口气，“修士修心，最忌急躁。我确实是被顾盟主给带跑偏了。”
之前的万年她也没有和现在这么揪心过。
叶寻昙轻笑，许羡清便顺势软在她的怀里，“你笑话我？”
“没有。只是觉得我的小妻子很可爱。”
“我不小了。”许羡清在她怀里蹭了蹭，“一万多岁了。”
“一万两千七百二十六岁。”叶寻昙准确的说了出来，伸手摸在她的脸上，“阿妻，再过几个月就是你的寿辰了。”
“你怎么记得比我还清楚？”许羡清嘟囔着，心底却觉得很甜，她自己都不曾在意过的事，却被叶寻昙放在了心上。
叶寻昙眼底眸光温柔，笑道：“旁的事或许会忘，你的生辰我自然不会忘的。”
不仅如此，她还为许羡清准备了礼物。
“听闻这次秘境可以从外面窥视到里面的动静？”叶寻昙问她。
许羡清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用留影石录下来，同步用子母笔绘制的符文传送出来，会有一点点延迟，但并不影响什么。”
“倒是很有趣。我们去看看？”叶寻昙想看看秘境里面的情况。
许羡清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三张符箓，“顾家前辈那边用了傀儡，我也提前做了准备，在三个徒弟身上放了改造过的留影石，你若是想看，我们直接看就是了。”
许羡清不想和叶寻昙分开，更是不想和叶寻昙去别人那里玩耍。
她将符箓贴在了灵幕上，很快灵幕出现了三个分块，上面恰好是上个徒弟的身影。
“这是我的大徒弟许意。那浅蓝法袍的是二徒弟许量，量量是个苦命的孩子，天生纯阴之体，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带到了邪修的魔窟，是小意游历时发现了她，将她救了出来。量量虽然是纯阴之体，但她为人正直善良，还是药王谷的挂牌医修。”
听到许羡清的话，叶寻昙眉目温婉语气轻柔地道：“你把她们都教得很好。”
“我没有带过孩子，勉强拉扯长大。唯恐亏待她们，便将自己有的都一股脑的给她们。还好，她们都很懂事，没有被我养歪。”许羡清也知道自己对孩子都太过溺爱了，若是在旁的宗门，恐怕要养出几个混世魔王了。
但她只养出了一个比较爱玩爱闹的许商，算起来她的本事还算是不错的。
“那红裙长袖喜爱拿着剑的是三徒弟，许商。在人间游历的时候发现的，人间瘟疫，又遇上大雪封城，我找到她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还没吐出来。”
“也多亏了这口气，才让她坚持到我和量量赶过去。因为是量量亲手就回来的，所以量量对她作为照顾。”
随着许羡清的介绍，叶寻昙脑海中之前留下来的记忆也越发的清晰了。
她将推演盘重新放下，然后看着许商的面容，重新做了一次推衍。
推衍出来的结果，她没有瞒着许羡清。
“你是否早已知晓？”叶寻昙问许羡清。
许羡清也没有瞒着她，点了点头，“知道一些，只是没有如此明确的推衍过。”
“此一劫在十万年后。”叶寻昙叹息着，“双生子，兄长的阴魂寄生在妹妹的灵根上。许商，亦正亦邪。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覆。”
“可我遇到她时，她还活着。活着便不该被放弃。”许羡清面色严肃，与其同样带着郑重，只是她有些遗憾，“若是早到一日。兄长也不会死，自然不会化作阴魂寄生在妹妹的灵根上。”
“阿妻。”叶寻昙感受到她的难过，握紧她的手，安抚道，“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天命如此。”
叶寻昙又问：“许商自己知道吗？”
“只知道有一个双生哥哥，已经死了。”
“不打算告诉她真相吗？”
“还不到时候。再者……阴魂没有意识，只是凭这一点本能想要活下去。商儿是个好孩子，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确属她最重感情。眼下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恐怕会想发设法去覆活那一缕阴魂。届时一旦出事，我们恐难挽回。倒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
许羡清说得很有道理，叶寻昙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灵幕上，许商脸上的笑容肆意张扬，一剑斩杀高阶妖兽以后，她将妖兽装进储物袋，迫不及待的向着心上人献宝，模样看着又有几分憨厚可掬，惹人笑意不止。
叶寻昙从记忆中翻找出许商信誓旦旦说有了一见钟情的心上人的场面，见了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开了屏的花孔雀，与你像极了。”叶寻昙点评着。
许羡清一楞，而后红着耳尖不满道：“我哪里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