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坏了, 我师姐回来了。”洛沅或许有特殊的感应之法，所以能提前预知到洛涵已经要回来了。
她催着许羡清快点离开。
“你会受到什么惩罚？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我愿意受罚。”许羡清并不想自己一个人率先离开, 将朋友留在这里收拾她的烂摊子。
洛沅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拉扯她，“别问了，不是什么大事。赶紧走吧。”
她越是这样, 许羡清的心里越是没有底。
“你别推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惩罚。”她看到洛沅额头上都冒出冷汗了。
洛沅急匆匆道：“下次见面和你解释。但是你现在留在这里，我引外人进入禁地, 罪加一等啊。快走快走。”
“可是, 你……”
“你放心！那可是我师姐, 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等过段时间我就去找你，你还住在苍山吧？”
“嗯。”许羡清点头, 随后便被洛沅推出了一扇石门。
许羡清被石门隔绝在禁地之外了。
洛沅看着石门关闭，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真难糊弄啊。”
她冷笑着看着那扇石门，“怎么还是这般单纯？”
许羡清不知道紫霄阁会如何处罚洛沅，她在紫霄阁守了好几日, 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而洛涵也一如既往的和他交谈, 许羡清几次想要探究一下洛沅的下落，但想到洛沅说私自引入外人进入禁地罪加一等, 她未免将洛沅的罪名上再加一重, 於是只能闭口不说。
冷残情倒是和洛涵又和好了，她特地提着一坛好酒来找许羡清。
“怎么不喝啊？我的酒没有你的桃花酿更香吗？”冷残情笑着问她, “还是说，你心里装着事, 喝不下这些美酒了？”
许羡清心中一紧，手上握着酒杯的力道也猛地加重。
“诶，轻点轻点。这可是我的宝贝，你别给捏碎了。”冷残情一只手擒拿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她掌心的酒杯夺了下来，“多大事啊？能让你心神不宁的。天塌了不成？”
“天没塌。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许羡清心思不在这里，说出的话也很敷衍。
冷残情又不是蠢钝之人，她看着许羡清这副模样，便笑着试探道：“和叶道友闹翻了？”
“……没有。别瞎猜。”许羡清有些无奈，“我们很少争执，怎么会闹翻。”
“哦~那就是遇到烦心事了？寒露死了？”冷残情突然开口说这件事，许羡清一楞，随即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很简单啊。你先去了药王谷，得知我不在，又直接来这里找我。能让你找得那么急，肯定是有谁出事了。可现在我来了，你又什么都不说。只能说你想救的人，要么没事了，要么已经没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样子，很难是没事的样子啊。”
“我猜来猜去，也只有鲛人族族长符合这个人选了。”
许羡清没想到冷残情能自己推论出来，虽然她现在担心的是洛沅，但是事情的起因确实是因为寒露。
所以她也没有否认，直接点头。
“哎。节哀啊。”冷残情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了。
作为一名医修，她见过的死人，恐怕比许羡清见过的活人还要多。
而她手上送走的临终之人，也比许羡清这辈子杀的恶人还要多。
“苍生万物，有生有死。这是自然规律，看淡一些。”她重新为许羡清倒酒，“喝吧。醉了也痛快一些。”
许羡清没有多大心思喝酒，其实她现在在乎的根本不是寒露，而是洛沅。
也不知道洛沅到底怎么样了。
“洛阁主呢？”许羡清试探的问冷残情。
冷残情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紫霄阁出了什么事，几个长老都被召回来了。连太上长老都请出来了。”
“这么严重？”许羡清放下酒杯，不禁大为诧异的问她，“知道是什么事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就算我和她现在是道侣，可那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此事关乎紫霄阁，她身为阁主也不能对我透露过多。於她而言我是最亲近的人，可对於紫霄阁来说，我可是个外人。”冷残情笑了笑，她也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她要药王谷也有不能说的秘密，她也不会对洛涵全盘托出。
许羡清又和她聊了点别的，最后不经意地谈及，“我听闻紫霄阁有一处禁地，里面放着十八金鼎。你知道吗？”
“倒是听师尊说过，十八金鼎象征着十八族群。紫霄阁观鼎见运。”冷残情琢磨了一下，“你是想说这禁地出事了？”
“没听说过有长老或是什么大人物陨落的事。能让全阁都调动起来，甚至太上长老都请动了，此事应该不一般。换位思考，若是在我苍山，那必定是禁地里面出岔子了。”许羡清说道，“除此之外，我倒是想不出有什么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冷残情指腹在酒杯的杯壁上轻轻摩擦着，她轻抿唇，眉头紧锁，熟悉她的人就会知道她这会在深思。
过了一会儿，冷残情突然开口道：“你说的倒是很有可能。我听师尊提到过，紫霄阁的禁地里面不仅仅是那十八金鼎厉害，里面还困着一头凶兽。”
“凶兽？！”许羡清听到凶兽两个字都快有应激反应了，毕竟她一直在苍山守着被镇压的凶兽。
冷残情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做什么。当年神魔大战，天地混沌初开，不少凶兽运势而生，你不会以为只有你苍山关着一批凶兽吧？苍山那一点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还有一件事，凶兽虽然不是个好的，可是确实强大，底蕴也丰厚，当初不少人会借用凶兽的势修行。也就是后来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古怪的邪修的原因了。”
许羡清倒是没听说过这种事，毕竟她是被系统直接带到这个世界的，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入宗门，没有师承，也没有家族长辈会和她说起这些。
叶寻昙或许知道这些，但平白无事的时候，叶寻昙也不会记得和她聊这些东西。
许羡清倒是看过不少书，但这种明显不利於灵修口碑的事，断不会在一些正经书上出现的。
而她又不爱看野史趣闻，不知道也正常。
“这里的凶兽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你果然很敏锐啊。万古剑尊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冷残情笑道。
许羡清却有几分无奈，“若是没有特殊之处，自然不值得你特地点出来。”
“没错。”冷残情喝了一杯酒，笑道，“你知道紫霄阁以前就是邪修建造的吗？”
“啊？”
“你果然不知道。这也正常，若不是我师尊嘴上每个把门的，什么事都跟弟子说，我也不知道。这等不算辛密的辛密之事，恐怕顾景珺也不知道。顾老爷子那里或许了解一些。”
许羡清迫不及待的想听她说更多。
她的眼神过於热切了，看得冷残情都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冷残情道：“其实那个时候都很正常的，神魔都能在上界共存，下界灵修邪修根本没有区分。只是后来人们发现邪修手段过於狠毒，有违天和，即便是走到了渡劫那一步，天道也容不下。再者，功德能够在渡劫的时候为自己加一层救命的保障，至少功德多的人，即便是渡劫失败也不会身死道消。至於邪修那就不一定了。”
冷残情伸手往上指了指，“那是恨不得一开始就直接给劈死啊。”
许羡清经历过天罚，她至今心有馀悸，“确实如此。那后来是如何区分的？”
“一些路太多的人走，自然就有了经验。於是依靠功德飞升的人，就会留下叮嘱，告诫自家后人或是徒弟，让他们走自己走过的路。於是慢慢的成了一条大家默认的规则，也就成了道。修道，无非是修天道和前人的道。像你这样横空出世凭空渡劫飞升还自己斩断天梯的，从古至今也只出了你这么一个罢了。”
这也是一开始冷残情对许羡清非常感兴趣的原因，医修嘛，对没见过的新鲜稀罕物种都想研究研究。
“所以后来就分出来了正邪，其实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正道飞升更容易，所以被定义为正。邪道飞升艰难，於是邪成了不好的那一方。”冷残情又伸手指了指，“尤其是正道飞升上界的太多，上面都是正道之士，这种情况下，所谓邪修如何能出头呢？”
“所以，紫霄阁一开始就是邪道。因为紫霄阁窥视天机，能飞升者少之又少，所以最初被定义为邪道。但后来人们又发现，虽然他们本身飞升的很少，可是确实能帮助灵修界规避很多灾难。而且他们身上或多或少也是有功德的。如此一来，那就算不得是真正的邪道了。再后来，紫霄阁就成了十宗之一。”
许羡清有所了悟。
但冷残情可能是刚好说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面，於是她又举了个例子。
“於此截然相反的还有一个宗门，那就是合欢宗。合欢宗最初飞升最为容易了。双修之法，轻而易举就能让修为一日千里，飞升之时也很轻松，雷劫落下都是不轻不重的。”
许羡清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为何说是截然相反的呢？难不成后面还有什么反转？”
“当然了。后来人们发现，合欢宗虽然飞升容易，可是那些和他们双修过的灵修就惨了。天雷之所以降下得轻飘飘的，原因就是双修时将机缘和气运绑定了。合欢宗的人飞升之后，留下的孽还是会由另一个人承担。不过合欢宗双修不会盯着一个人，他们普遍和许多人双修，也因此罪孽被分担了，不会要了某一个人的性命。”
“虽说这双修也是你情我愿的事。可没有人乐意为别人承担因果啊。”
许羡清点头，很多人只想吃饭，可不想洗碗的。
拿了好处自然好，可是拿了好处还要跟着一块受罪，那连带着那点好处也怨恨上了。
“所以后来合欢宗几次被提议在正道除名。被顾家那位姑奶奶给保了下来。再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羡清更更加困惑了。
“顾家那位姑奶奶和合欢宗关系很好？”
冷残情不禁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顾家那位和合欢宗前任宗主可是拜过天地的道侣。只是后来，宗主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提了和离，然后去了合欢宗。再之后短短三百年就接任宗主之位。”
许羡清听得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内情。
“这事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不过碍於顾家的地位，没有人会提及罢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估摸着顾景珺也不知道自家姑奶奶的这段往事。毕竟那时候她都没出生。”
“怪不得呢。”许羡清唏嘘着，又非常费解，“为何突然拜入合欢宗？”
“这谁知道呢。顾家姑奶奶后来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吧。甚至封了神识，取了一魂一魄转世投胎，经历九世之苦才大彻大悟的回来。”冷残情笑道，“不过这事换做旁人应该也是接受不了的。好端端的发妻，突然提了和离不说，还跑去大开双修之门。顾家姑奶奶没被气死，也是心态很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