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上没有这座山的信息。
裴骁问:“你确定有这个地方?”
“我知道就行。”
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况且程岚,一向不说谎。
他们出来的时候方志已经跟车去川城了,程岚接到旅行小管家打来的电话,说这趟旅行的款项全额退还,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声音还在抖,估计刘思妍这事差点吓坏他们。
程岚没多说,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这里各方面条件都很欠缺,好在电和热水都有。
为首的警察问:“你们今晚什么安排?”
程岚说:“不想赶路。”
她这么一说,旺堆乐呵地狂点头,这两天坐车可把他坐吐了,虽说这里坐长途或者开长途都是很常见的事。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回南镇自己的所里,见程岚不愿意,裴骁就说:“那今晚就得麻烦你们了,两间宿舍就行。”
旺堆眨巴眨巴眼:“我们三个挤一张床?”
猴六没争议:“不然呢?”
“我靠,你们不把我挤死。”他低下头,敢说又不敢说。
裴骁轻轻跺下脚:“挤不死你,因为今晚你睡地上。”
“那我还是被你们挤死吧。”
猴六无奈笑笑:“你睡最里面行了吧。”
“还是猴哥好。”听到满意的答案,旺堆抓着耳朵不好意思地笑了。
程岚站在旁边,看他们一搭一搭的交流。
最后裴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说:“你…一个人一个宿舍,我们就在你隔壁屋。”
“不行。”程岚挑眉:“我害怕。”
她的确害怕,这不是假话。
程岚天生对宿舍有种惧感,她可以一个人住酒店,也可以一个人睡大街,但唯独对宿舍,她不敢一个人。
“你来我这睡吧。”可程岚的表情是一点也没带怕的,反而看裴骁的眼神是挑衅的意味。
旺堆瞪大眼,朝猴六使个眼色。
猴六不懂,但下一秒也该懂了,反应过来说:“是啊老裴,他们宿舍我看了,床很小,一个人睡都够呛,加上现在程岚被盯着,你要不打个地铺睡她屋得了,也没啥事,你的人品,我们还不知道吗?”
程岚眼中的意味更强烈了,意味深长地说:“你的人品,他们还不知道吗?”
裴骁眼神漆黑,他往前走了一步,上楼梯的时候回头对小辅警说:“那就打地铺吧。”
旺堆乐了,是彻底乐了,牵着猴六的手就往楼上奔。
猴六一惊,甩开他,“你猴急啊?”
“我们先上去把门锁了。”旺堆急眼了,恨铁不成钢地低声呵斥。
可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浓浓的柴味。
尤其是在程岚眼里,她觉得这俩人指定有什么。
猴六从楼梯的下方仰看他,不解地睁大眼:“我们锁门干什么?”
又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旺堆梗着脖:“这样裴哥就进不来了,他就能跟程岚姐打地铺了啊。”
所有人:“……”
小辅警先笑出来:“哈哈哈,我就说嘛,猴哥一身凛然正气,怎么可能是弯的。”
“我弯你大爷!”猴六回头瞪他:“就你话多,你个小娘炮,摔炮都比你响。”
“你骂谁娘炮呢,你个弼马温,死疤猴。”
大战一触即发。
程岚跟裴骁都默契地往后靠了靠,争取不被战火波及到。
地上俩人打成一团,尘灰飘着。
程岚伸手戳了戳裴骁,指尖一划,指着小辅警问:“他叫什么,多大了,挺有意思的。”
长相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尤其是刚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有种温柔的阳光。
最主要面相很呆,看起来就好哄骗。
应该是张梦爱玩的类型。
刚进这派出所,程岚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那会就在想,这么可爱的男孩,审起人来的时候是怎样的?
裴骁偏头在她耳旁低语:“高容煜,今年二十五,刚大学毕业,八卦王,传话筒。”
程岚哦了一声,她又问:“那旺堆呢?”
“十九,在这土生土长的人,所以模样糙些,长得显老成。”
“猴六呢?”
“三十七,他的姓氏侯是你们女生看古装视剧,各种侯爷的那个侯,全名侯陆。”
陆读六。
程岚摇头:“我不看古装。”
裴骁不信,当即反驳道:“那是谁高中那会天天哼知否知否应该是绿肥红瘦?”
程岚转头看他,脸黑成炭。
这次很显然,是裴骁赢了。
该换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靠着墙,笑看对方。
程岚无奈,几秒后就气笑了:“裴骁。”
她喊他名字,眸光温和:“那你还记那一天,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裴骁勾起的唇僵住,其他人纷纷看来。
程岚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可他们都听见了。
高容煜推开猴六,站起来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认输不行吗?你们都回房间吧,今夜我值班。”
裴骁领着程岚来到二楼的宿舍,房间不算干净但没有异味,床铺不是新铺的。程岚有些嫌弃,看来今晚注定要穿着外套睡了。
裴骁过来把床重新铺了,过一会高容煜就拿来新的被套和床垫。
裴骁把新被套给程岚换上,自己睡旧的。
程岚就站在窗边抽烟,裴骁忍不住问:“你这次出门带了多少烟?”
她抽的烟,这边不卖。
程岚瞅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回:“十条吧。”
裴骁:“……”
程岚以为他想抽,把双肩包倒出来,全都是零零散散的烟盒,剩下的就都是打火机。
裴骁没说话,把床铺好就铺自己的地铺。
临睡前程岚接到李措的电话。
那边说:“是不是要上飞机了?”
程岚把这茬给忘了,扶额说:“抱歉哥,我再等等就回去。”
李措把车停在路边,出于这个妹妹,更多的不是担心而是害怕,会有过激伤害到她自己的行为。
程岚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小心问:“你跟裴骁在一起?”
“嗯。”这件事程岚也不想瞒他,程措虽不是她亲哥,但也是看着她长大,何况他们都是从必死局里拼出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把他当成至亲。
只是她不善于表达,或者说,在她刚学会表达爱意的时候,裴骁的走,就彻底扼杀了这份破土萌芽的嫩苗。
程岚觉得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不会两肋插刀,也不会拼死相助,中规中矩吧。
可矛盾的是,所有的恶都没能杀了她,但她唯独差点死在这五年里。
程岚觉得有些可笑,李措点头表示理解,除去张梦,就是他最懂这五年程岚是怎么走过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