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程岚站向了旁边，猴六跟旺堆相互看了一眼，自觉地退后一步。
正在通电话的裴骁就在最前面，他笑了笑，挂断电话把钱付了。
店员把两件衣服包好，递给裴骁，他接过衣服一起往外走。
猴六问：“虎子刚刚说了啥？”
提到这个，裴骁说：“壹号夜市查到了，就是这普通的一家会所，壹号梦色。”
“那姬雪呢？”
“老板。”
“女的？”
“嗯。”
猴六啧一声：“在这开店的是个女老板，真少见。”
裴骁说：“的确，去年才开的。”
程岚听着他们谈话，也在做着自己的分析，打开手机导航了一下，这家店的地理位置很优越，大型商场和私人会所以及周边一些赌市。
程岚觉得这个女人有背景，但这些线索来的太简单，所以有诈。
就说姜罗，一个做这种勾当的人，为什么要在大白天咸猪手。
还专挑有丈夫和公公在身边的女人。
可这些她都能想到，裴骁不可能想不到，何况猴六，在这行三十年了。
“不用担心。”裴骁突然对她说。
程岚朝他点点头，说：“那你们注意安全。”
猴六上车前就一直在低头看手机，旺堆忍不住问：“猴哥，给谁发信息呢，发这么勤。”
要是工作上的消息，他们都会知道。
猴六瞅他一眼，“你小子还管起我来了。”
旺堆嘿嘿笑：“这不是关心关心你。”
猴六不信他的话，手指弯曲，在他头上敲一下：“马上要见到青狼了，不得给家里人汇报一下。”
程岚眼睛斜过去，问：“猴哥，记得那会你说你跟姜罗是老乡，所以你是南京人？”
“小程岚记性挺好。”猴六笑着应，把手机放回口袋，脑袋一亮，问：“老裴大学就是在南京上的，那你也是吧。”
“嗯。”程岚说：“南京是个好地方。”
猴六往前坐了坐，把座椅调前：“等把青狼送进去，请你们到我家吃我媳妇做的饭。”
“都有媳妇了？”程岚笑：“我以为你们在这干这行的，都不敢结婚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看着裴骁的，“看来他比你勇敢。”
裴骁没说话，喉结滚了滚。
猴六说：“我也没想结婚，奈何我媳妇热乎我，非要死要活拖拽着我去民政局，说这辈子就盯我了。”
他的表情很无奈，讲着麻烦的口吻，可眼底的爱意遮不住。
程岚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可是她不喜欢这样两头盼的爱情。
她不知道，裴骁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这是他一辈子也要做完的事。人总是有某种此生必须去做一件事的执念，它不是目标不是理想，而是原因。
活着的原因。
到壹号会所，是在市井老街，门面不大，周围较乱。
直觉告诉她，对这种地方有种天生的厌恶。
猴六跟旺堆守在外面，进去故作志同道合的交谈，他们做不来。
这种事还是虎子擅长。
说曹操，曹操就到。
“裴哥！”
一声亲热的嗓音的响起，程岚顺着看过去，里面出来三个男人。
为首的就是叫裴骁的男人，面相讪讪，让程岚想起了家里的那些虚与委蛇的笑面虎。
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皮质泛着微光，下身是紧身裤，裤腿随意卷起一寸，皮鞋锃亮。
典型蹲过笆篱子的人。
“可算来了裴哥。”他大步走来握住裴骁的手，“东等西等，终于把你这财神爷盼来了。”
程岚回头，发现猴六跟旺堆早就不见了身影。
目光找寻的时候，手上一暖，裴骁牵住她，介绍：“呐，我女朋友。”
男人吆喝：“哎呦哎呦，敢情是恋爱了。”狡黠的眼神一转就落在程岚身上，咧嘴一笑，朝她伸出手。
裴骁换只手握上去，淡淡笑着：“我女朋友比较怕生。”
“得得得。”男人脸色一僵后恢复原样：“我们进去好好玩，今个来了，不醉不归。”
他转身，对身后的两人介绍：“这就是我的生意老友，裴衡，特别爽快，你们不是有啥生意吗，马上进去跟裴哥好好喝几杯。”
程岚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如果她没猜错，这个就是虎子。
卧底？
裴骁牵着她走进去，突然停下来，歪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低声说：“要是有危险，自己开车先走。”
前头的三人起哄，“走路还撒狗粮呢，进去玩游戏有的给你们撒。”
程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银色的车钥匙就进了她的口袋。
会所人很多，墙壁上镶嵌的霓虹灯光很刺眼，像是夜生活的脉搏在跳动。中央舞池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彩色飞球，跟着激进音乐转动，投射五彩斑斓的灯光。
虎子带着他们来到包间，送酒服务生进来倒酒。
虎子敲了敲桌子，“都满上。”
旁边的男人盯着程岚看，凝视意味很强烈，勾着唇角问：“有钱就是好，找的女朋友都漂亮。”
“哦？”裴骁慵懒随意地靠着沙发，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不介绍一下？”
“必须的啊裴哥。”虎子朝男人扬了扬下巴：“张总张聪，负责验往缅国的货。”
听到这两个字，程岚缓缓抬眼看过去，那人撩开袖子，黑色纹身几乎盖了整个手臂。
虎子介绍另一个：“这位是陈总陈科，给货安排车开路，随时改方向，管理大师。”
一条龙。
“裴哥，这俩刚上道，你手里要是有好货，多提携提携。”虎子朝裴骁举杯，仰头饮杯的时，眼底精光一闪，瞥向陈科。
裴骁与他碰杯：“既然虎哥开口，我还能不给面子？”
程岚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她的目光始终在裴骁身上没移开过，这是她第一次见这样的裴骁，现在的他，讲着不入流的操蛋话，大笑时的狂妄，对金钱的欲望，淋漓致尽。
几人就这样来来往往，都染了醉意。
察觉出旁边的人出神，他伸手揽住程岚的腰，稍一用力就捞进怀里，笑得肆意：“无聊了？”
裴骁脸上也有了醉酒的绯红，他凑近程岚，鼻息撒在她的额头上，烟雾缭绕中眼神迷离。
揉着程岚的脸，轻轻搓了搓，按着程岚的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最后“木马”一下，在她嘴上。
程岚：“……”
她严重怀疑，这呆毛应是不是在借着醉酒对着自己做他平日明明想却不能做的事？趁机来占便宜？
程岚不想评价，他紧紧抱着她，声音酥糯：“程宝。”
程岚心一紧，呼吸也急促，全身像是在充血。
陈科看不下去，说：“给嫂子也满一杯。”
虎子把杯子推远些：“这哪能啊，这可是烈酒，嫂子这样的一看就不喝酒。”
陈科摇摇晃晃站起来，举起酒杯往程岚嘴里送，裴骁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骇人，陈科疼的当场表情就扭曲，龇牙咧嘴哎起来。
程岚看了他一眼，配合地一掌打掉迎来的酒杯，“噼啪”一声，在墙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陈科揉着手腕连连后退，脸色怒变，爆呵：“他妈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知道我上头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