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听说白氏被人救了回来,心里又气又恨。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被人发现拆穿,万一要是暴露出点什么东西在李三老爷面前,那她苦苦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就完全毁了。
她与白氏争锋相对这么多年,她绝对不允许这次的事情出现什么差错。
白氏被人救了回来已经是极限了,绝对不能让她就此在李三老爷眼里改观。
于是王姨娘收敛好情绪,再多的心思也只管是藏在心底,面上却是丁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王姨娘命自己房里的一个小丫鬟去给李三老爷泡了他平日最爱喝的雨前龙井。
扶着李三老叶在床边坐了下来,轻声细语的说道:“可怜姐姐终得老天爷怜惜,终于得以脱险。竟然是从歹人那里给救了回来,真是天大的幸运了。这也说明了老爷真真是福泽深厚的,连带着妾身姐妹们都受到了老爷的庇佑。”
王姨娘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手绢,伸手作擦拭眼角状。
丫鬟见状识趣的退了下去,顺手将厢房的门给带上。
有些话,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够听的。
只是私下里,王姨娘这副惺惺作态的逼真演技,一直都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笑资本。
王姨娘坐在一旁,然后帮李三老爷捏着肩。
下手轻重缓慢都恰到好处,李三老爷原本还有些郁结的心情瞬间舒缓了一半。
便柔和的开口:“白氏她虽然脾气坏了一些,可是当年却也是我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给迎进来的。”
“说起来,她也是我的发妻。书上总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她脾气不是很好,行事完全没有正室的气度与胸襟,可是听到她出事,我这心里也是焦急的不行。亏得有你,还是个善解人意的。倒是让我省心了不少的。”
王姨娘听着李三老爷一口一个发妻一口一个正室,气的心里在滴血,面上却越发显得温柔和乖顺。
只是那染着玫红蔻丹的指甲死死的掐进了掌心,掐到出血而不自知。
身子微微的发颤,却是让人无从察觉的那种。
正室的名分,是多少闺阁女子出嫁时的梦想。
奈何没有出生在一个好人家,偏偏的就送与人做了个妾氏。从此此后一生再不得穿上红衣。永远上不得正堂。
出嫁时没有三媒六聘,更不曾说什么八抬大轿行大礼了。
正门都是走不得的。只得一台玫红小轿子抬了进去,悄无声息无人知晓的。
这还是已经不错的小妾了。更多的则是签了卖身契交给当家主母,随随便便给个偏院住着就行了。
要是受宠还好,不受宠的,天天被主母叫过去晨昏定省的立规矩,好不磋磨人才是。却是连那些普通的丫鬟下人都是不如了。
王姨娘心里想着自己这么多年苦苦经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要多争些李三老爷的宠爱。
就算不能让李三老爷休妻,也好歹仗着对她的偏爱抬一个平妻。
就算再不济,有了李三老爷的疼爱,她儿子就算不是嫡子,李三老爷无论如何也会对她生的儿子更多的关照一些。
早些年的时候,少女怀春,王姨娘心里是真真正正的爱慕过李三老爷的。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看的真真切切,李三老爷他再怎么不喜欢白氏,也从来不曾有一丁点儿动过休妻的念头。
她就是做的再多再好,在李三老爷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王姨娘心里这样想着,倒是真真有一股儿悲凉气从心底朝体外漫延,一时间王姨娘心底发寒。
落在李三老爷眼里,却变成了对白氏的担忧。便又好生出言安慰王姨娘。
王姨娘心知李三老爷是误会了她的心底的意思。却也不多说什么,顺着李三老爷的话就宽慰道:“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姐姐是个有福气的人。自遇事都是会逢凶化吉的。”
“老爷却是极好极好的夫君了,这般关心起了姐姐来,想来姐姐遭的这一遭罪倒是府上家里最大的转机了。”
“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也是老爷一直希望看到的。当初姐姐只是不懂老爷您的良苦用心,性子傲气了些罢了。只是如今,姐姐遭了大罪,自然是要念着老爷您的好了。”
“如此说来,我倒是错了,不应当乱替姐姐担心。反而。应该替姐姐感到开心才是正确的道理儿。”
李三老爷听王姨娘她说完这么一番话,顺势伸出手扶在肩上,大手覆盖上王姨娘的小手。
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似的,勾引的李三老爷心猿意马只得对王姨娘说:“惯来就你这张嘴儿会说话,招人稀罕的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
王姨娘抿着嘴轻笑了几声,便顺着倒在了李三老爷怀里。
将头枕在李三老爷的膝盖上,原本王姨娘的一头青丝就仅仅只靠一根簪子挽着。
这样一来头发柔顺的散开,倒是让读了几句书的李三老爷想起那么一首诗,似乎是叫什么“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不过李三老爷他也记不得太清楚原句了,只记了个大概。便也没有说出来,只是恍惚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不过就算他说出来,王姨娘大概也只会笑一笑罢了。也不必讨这个没趣。
于是李三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王姨娘说道:“要是白氏能够有你一半懂事,性子像你三分都好。可她那个倔脾气,就算是连我的面子也是不给。真的让人头疼的很。”
王姨娘虽然内心不屑,却也仍然附和着李三老爷:“可不是吗,姐姐那个脾气真的真真的太过傲气了。”王姨娘转了转眼珠,心里想着怎么在李三老爷面前给白氏上眼药,在白氏刚刚出事回来这个节骨眼上。
王姨娘细细的琢磨,突然想起以前的一桩往事。也不过就是刚到府里的时候她去给白氏请安立规矩,白氏却对她闭门不见。她当时人微言轻怕落下了什么口实,就在白氏门口的院子里站了那么一整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