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也觉得自己儿子提的这个建议很好,这还省了一大笔陪嫁。
秦氏这些年也算是懂规矩,没给自己添堵,她其实对秦氏的两个女儿也没有太区别对待。
可是涉及到自己儿子的婚礼,毕竟还是有个血脉和亲疏远近的问题。
“老爷,我觉得银鸿说的有道理。雅岚和雅君要是嫁给普通人家是可以做正室,但陪嫁也要对得起未来夫家。去侯爷府就算做妾,那也是侯爷府的妾室。二娘子,你觉得呢?”
秦氏不是没有主意,但赵氏说的话又何尝不在情理当中。
只是这孔银鸿刚“抢”了人家未婚妻,蒯龙也未必会答应。
便开口说道:“雅岚、雅君都是老爷的女儿,老爷要怎么安排,我都听老爷的。”
这一句话出来,秦氏就不好再继续问了,眼睛看向孔铭诚这一家之主。
孔铭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找蒯龙。
镇西侯府还在修缮大门,工部的人说主人家不在。
虽然丹虹清去了国庙回来就生病了,但孔铭诚还是知道了蒯龙在国庙之中。
蒯龙在国庙守孝,他进不去。什么时候出来,他也不知道。
眼看婚期是越来越近,可是聘礼都还没有送到丹家。
无奈回家之后,左思右想,只有一条路,只好厚着脸皮去找未来亲家丹一栋商议。
未来亲家公到访,两人又都曾经在镇西侯府共事,以为孔铭诚来商议细节,丹一栋还是很热情。
当孔铭诚不顾脸上烧得慌把前来的原因说出来之后,丹一栋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孔家的真实情况,丹一栋并不太了解,而且自家嫁女的聘金也不高。
却没想到孔家居然连五万银钱都拿不出来,居然还厚着脸皮前来商量。
“老孔,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来!”丹一栋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要不是御赐的联姻,他都想终止这场联姻了!
“老丹,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很没有面子。”孔铭诚也是豁出去了,“事已至此,实在不行,我打个欠条,回头有钱了我再补上。”
“聘礼有后补的吗?”丹一栋指着孔铭诚的鼻子,手指都在发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双方的礼单已经交礼部官员,在礼部备案了。
丹一栋也没办法,不可能让孔家搬来空箱子抵数。
至于打欠条,那更是滑天下之大稽,越想越气,一口就回绝了孔铭诚。
“老孔,你就是借钱,这个聘礼你都要先拿给我。至于怎么想办法,那是你的事!”丹一栋站了起来,把话说到了绝地,“大不了,到时候是你孔家先抗旨。丹虹清在家做一辈子老姑娘,我还养得起!”
原本女婿家如果实在拿不出,丹家就这么一个独女,未来第一个孩子还会姓丹,回到丹家。
而且两家联姻,出身也是门当户对,女儿去了夫家也不至于受气,这也是他为什么最后同意了女儿私自解除婚约,另嫁孔银鸿的关键。
毕竟如果丹虹清与蒯龙结合,他根本不敢提这样的要求。
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他能怎么办!
孔铭诚也预料到丹一栋不会同意,但他也实在是不好找别人借钱来娶儿媳。
还有更让孔铭诚和丹一栋头痛的是,随着婚期指定,原本京都之中的言官开始作妖了。
之前圣旨赐婚的时候,这些人不开口,现在反而在指定了婚期后跳了出来。
有言官甚至在朝堂上指责佘瑶女帝枉顾纲常伦理,气得佘瑶脸色冰寒,却又无可奈何。
言官之责,说到底就是一群不怕死的人,别说敢骂皇帝,你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改口他都不会眨眼。
反而认为能死在圣裁之下,那是他们的荣耀。
甚至不得不把孔铭诚和丹一栋这两个根本没机会上朝堂的人叫到朝堂之上,让言官骂了整整三天。
这才解释,镇西侯府世子大度,为了大蜀国的未来,原本也没有婚书契约。
言官却不管那么多,直言侯爷是何等人物,虽比不上圣上金口玉言,那也是一言九鼎。
而且侯爷世子如此大度,也是人中龙凤,应该褒奖。
为此事,佘瑶女帝专门把蒯龙也请上殿来解释是他自己同意在先。
佘瑶女帝做了那么多安排,就是要史官在笔下记录的时候,多添一笔为大蜀国成就的是一段美话。
所以,看似佘瑶女帝在承受个中的控诉,实际上她心头方方面面都已经安排妥当。
蒯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国庙里被召上殿的时候,在殿上面对为他“出头”的言官,除了满怀感激的躬身施礼,还开口说道:“丹家与侯爷府之间口头婚约的女子,已经在镇西侯灵位前跪拜七天谢罪而结束。她也是为了大蜀国的边疆,老百姓更能安居乐业。一个已经无人的侯爷府,愿尽自己身为大蜀国臣民的一点绵薄之力。此事就此打住,没有书面契约,不算违背礼制,多谢各位大人的热心肠。”
他的一席话自然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赞赏,关于这一点,蒯龙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
在大殿上,也不知道是谁开口问了一句,“世子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蒯龙沉吟了一下,回道:“今年恩科开考之时,小子已年满十六,自当考取功名为国效力。”
此言一出,所有言官不再说话。
并非是因为蒯龙的大度,而是因为蒯龙最后所说的参加恩科考试。
对文官而言,武将世家唯一还活着的世子,要弃武从文,这才是关键。
然而这一席话说出来,最难受的不是孔铭诚和丹一栋,因为丹虹清麻衣孝帽的事被公开而羞愧,而是龙座之上的佘瑶女帝。
原以为蒯龙有意参加科考,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托词,但没想到他真的要参加科考。
别说什么公平考试,这些言官有的是本事能让一次“不公平”的考试变成公平。
蒯龙一旦高中,除了在军士中镇西侯府的余威和声望之外,又多了文官派系的支持,那当初自己狠心让镇西侯府消失的计谋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了。
镇西侯府从此就是文武均沾,那个影响力已经足以让她感到不安了。
然而,蒯龙是当众说出来的。
恐怕到时候,要让蒯龙世子之位被剥夺,真正百无一用的时候,那些要力荐按照礼制剥去镇西侯府的人反而要出言反对了。